喬葉聽見自己聲音沙啞，發抖，“所以呢？”

心如鼓鳴，快要迸出胸口。

白景衍的呼吸都停下來，瞬也不瞬看著小乖。生怕她決定的未來里，依舊無自己的容身之地。

小乖的眼睛在三個大人臉上徐徐走了一圈，最終定在喬葉臉上——

“媽媽，你們大人間的情感太復雜，小乖還小，不能深刻的體會，也不能很好的理解，請大家原諒。可是如果媽媽和爸爸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那么小乖愿意和爸爸生活。”

說完，小乖看向秋良崢，小手探過去，握住爸爸干燥溫熱的手，笑容暖極了，可是她心里是苦澀的。

她為爸爸難過~

“爸爸，往后就讓小乖代替媽媽來愛你，小乖發誓，一定會加倍的愛你，一定讓你感覺到沒有媽媽你也是不孤獨的，就咱們父女倆，相依相伴，小乖陪你到老好不好？”小乖希望能用自己的愛來彌補媽媽的離開對爸爸造成的遺憾和虧欠。

她會拼盡全力，讓爸爸生活甜蜜，幸福！

秋良崢心頭浮起淡淡失落，但也異常的滿足。

不論小乖是拿她自己來償還媽媽給他留下的傷害，還是她真心愿意待在他這個爸爸身邊，這個女兒，感動到他了！

胸口涌動著一波一波的熱浪，秋良崢沒說話，只是大手將掌心里小乖的小手用力的握了握，目光柔軟寵溺，小乖的心意，他收下了。

小乖感受到了爸爸的回應，她再看白景衍，明顯神情不如與秋良崢對視時這么自然。

小乖面部線條略微僵硬，白景衍看在眼里，心頭沉甸甸的。

自己才是小乖的父親啊！

白景衍眸內的黯然也撩動了小乖的心，這是一個盼著女兒，但女兒卻無法給予回應的可憐父親。

小乖咬了咬唇，對他說，“雖然你才是我真正的爸爸，但……爸爸已經好可憐了，媽媽不會留下來陪他，所以請你把女兒留下來，讓女兒這一輩子守著他過日子。我……可以接受你，但是對不起，我的爸爸不會是你……”

對白景衍來說，小乖這樣的決定太殘忍。但是小乖現在才三歲，而且她已經不再像之那樣排斥自己，也愿意接受自己了，這是好的開始，不是么？

只要繼續接觸下去，白景衍相信，小乖會和自己親近。

最后，小乖才看淚眼婆娑的喬葉，“媽媽，往后小乖就跟爸爸一起生活。沒有小乖的日子，你也要開心，也要笑，不準皺眉頭，也不準亂發脾氣。想小乖的時候就來看小乖，小乖和爸爸都歡迎你。”

“小乖~”喬葉哪里舍得和小乖分開，她不愿意，哽咽，想欲說什么，白景衍的掌心搭在她肩頭。

喬葉視線模糊看他，白景衍搖頭。

喬葉就哭，淚水一滴一滴掉下來，不情不愿不甘。

“媽媽，這是小乖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決定，請你答應。而且咱們也不是分開哦，你看，小乖陪爸爸，你和白叔叔一起，都有人陪著呢。咱們可以約定，每個周末大家一起吃飯，一起去游樂園玩，一起逛植物園和科技館。平時想念的時候，也可以一起約出來看電影，很好的，是不是？”

小小的小乖一直在用孩子的單純來解決大人間的復雜糾葛。

四人一起？這怎么可能？除了她之外，其余三人心里都是添堵的。

小乖看秋良崢，“爸爸，你說這樣好不好？”

秋良崢頓了許久，才神情凝重點頭。

“白叔叔呢？”

一聲“叔叔”聽得白景衍體內五臟六腑都在瑟縮著痛，他喑喑咬牙忍著那股錐心的痛，淡淡點頭。

“媽媽？”小乖挨個問了個遍，要大家都接受她這樣的安排。

喬葉竭力穩住淚水，深呼吸，點頭。

女兒如此乖巧懂事，是她的驕傲，是她的自豪，她應該高興上天賜她這么可愛的女兒，哪來理由哭？

見大伙都同意，小乖拍手，拿大家當幼兒園里發生了矛盾的小朋友，笑意盈盈，“太好了！往后大家都不許再吵吵，要一直這么友好的相處下去！”

童言天真，幾個大人臉色泛紅，無地自容。

夜深，秋良崢與白景衍站在皎潔月色灑滿的陽臺上。

晚風徐徐，吹動及耳的發，衣袂飄飄。

“沒想到為了小乖，你還真愿意放下之前的恩怨！”白景衍沒有譏誚，只有感慨。

秋良崢冷哼，“等你當了爹就知道，為了兒女一個笑容，什么都可以放下。”

“小乖是我女兒！”白景衍沉聲更改。

秋良崢撇眸看來，“她只認我當老子！”

“……”，氣憤，郁悶，痛苦，無可奈何。

白景衍煩躁，摸出褲袋里的香煙抽出一根，銜在嘴里點上——

旁邊傳來一把嗓子，“給我來一根！”

白景衍輕彈煙盒，跳出一根，抽出直接朝身旁男人拋去。

秋良崢手快接住，叼在嘴里，勾勾指頭，“火。”

白景衍直接抽出嘴里的吸了一口的香煙遞過去。

秋良崢拿過來，煙頭對煙頭深吸。

猩紅的煙頭一閃一閃，夜里像野獸的眼睛散發著紅光。

一個男人背靠欄桿，一個膝蓋微彎背靠著墻，深一口淺一口吞云吐霧。

誰都沒有再說話了，少了劍拔弩張，少了冷嘲熱諷，少了爭斗挑釁。就這樣默默抽著煙，就跟一對兒往來已久的兄弟。

同一時間，兩人的思緒都飄回三年前，喬葉患病期間。

也是這樣的時節，也是這樣的夜色，也是陽臺上，兩人也這么一靠一倚，不用動腦不用做事，默不說話抽著煙，煙霧將彼此的面容籠罩，那份清閑放松，挺好。

吞云吐霧間，突然聽到秋良崢甩來一句，“你是不是凱瑟琳的男.寵？”

夾著香煙的手頓在半空，白景衍轉眸，對上秋良崢那雙犀利探究的雙眼，緩緩，嘴角扯開一抹輕笑，“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秋良崢吐出最后一口煙霧，煙頭直接彈向夜空，“兩個都說來聽聽~”

白景衍又深吸一口，淺淺煙霧像云朵一樣從唇間逸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