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以后,沉魚和陸時淼一塊坐車回了老宅。
坐在車子上,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方才在會場上見到楚俏,她這心里頭就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
她不傻,也看得出來陸時淼對楚俏至今存有感情。
當初,她趁老爺子的安排成功懷上陸時淼的孩子。
原本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她和陸時淼的婚禮也被安排上時間。
可誰知道那會兒,陸時淼卻因為楚俏的事情,而在此舊病復發。
這兩年的時間里,他的病一直都是反反復復的。
剛懷孕那段時間,沉魚被老爺子安排直接住在老宅里,名正言順的坐起了陸家大少奶奶。
但那會兒陸時淼的病情反復,甚至有幾次誤傷了她。
一開始她誰也沒說,后面有一次,她差點被發病后的陸時淼直接推下樓梯。
這件事才被眾人所知曉。
特別是沉之光知道后,二話不說就把自己閨女接了回去。
甚至還揚言,不稀罕他們陸家,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是沉魚百般哀求自己的父母才將這個孩子留下來的。
后來陸時淼應該是克制住了自己,偶爾一兩次發病,也會刻意的避開她。
何醫生那會兒建議,不要做刺激他的事情,這樣會加重他的病情。
陸老和沉魚才沒有開口替婚禮的事情。
后來孩子生下來結果卻只是個女兒,陸老失望了好長一段時間。
可陸時淼卻對這個女兒態度很不一樣。
一開始他是抗拒的,可是隨著時間久而久之的,許是血濃于水的原因吧,他也漸漸對自己的女兒上心了。
至少肯定是比對她要好的很多。
偶爾沉魚也會吃吃自己女兒的醋。
兩年的時間相處下來,陸時淼表面上雖沒有在表現的抗拒她什么的,好像已經默默接受她了似得。
但是沉魚自己知道,陸時淼他只是單純的把自己當成小澄怡的母親罷了。
時間一晃而過。
如今他們的女兒都會走了。
陸老前段時間偶然的向他提起和沉魚訂婚在結婚的消息,沒想到他一反常態的沒有否定也沒有認同。
陸老說,既然他沒有反應,那就當他是同意了吧。
所以自作主張的安排了今晚的晚宴,向外界發布他們已經訂婚的消息。
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晚宴上看見楚俏。
沉魚的心里沉沉的,一路上他們兩人誰都沒有在說話。
車子停在老宅的院里,林戍下車為他們拉開車門。
老宅里的燈光還亮著,從屋內依稀傳來小孩的歡笑聲和說話的聲音。
沉魚下車,主動上前挽住陸時淼的胳膊朝里面走去。
兩人并肩而行的模樣,像極了一對金童玉女。
沉之光坐在沙發上和陸老聊天著,沉太和自己外甥女坐在地毯上玩耍著。
小孩時不時發出笑聲,如銀鈴一般。
“爺爺,爸媽。”
沉魚走進屋子朝眾人招呼一聲,隨即彎下腰去朝閨女張開雙手。
小澄怡看見自己爸爸媽媽回來了,當即裂開小嘴,雙手撐在地板上,高高撅起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努力站起來。
沉魚并沒有立刻上前去抱她,而是就站在不遠處,伸著手等閨女自己過來。
如今小澄怡一歲多了,在學走路,像這樣的簡單兩步路,她都不會去幫她,要等她自己主動過來。
小澄怡走的一扭一歪的,那小小的身子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了似得。
好不容易撲進自己媽媽懷里,便歡脫的媽媽媽媽的叫著。
沉魚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小孩的皮膚嫩嫩的滑滑的,簡直令人愛不釋手。
小澄怡從小其實更親陸時淼,這邊剛和媽媽親親抱抱后,便朝著陸時淼伸出手要抱。
“爸爸,抱抱。”
陸時淼從進門后,便一言不發的,在場的幾位長輩也全都當看不見似得,也就自己閨女喊自己的時候目光才有了些松動。
沉之光他們早就習慣了他這幅模樣,反正他能對自己女兒、外孫女好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小澄怡從自己媽媽的懷抱里站出來,高仰著脖子等爸爸的抱。
可結果等了半天,陸時淼始終立在那兒久久沒有動作。
小孩歪著腦袋,一張小臉糾結的皺起來,小嘴一癟:“爸爸。”
隨即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朝陸時淼跑去,小肉手一把抱住爸爸的褲腿,小腦袋仰的高高的。
陸時淼依舊沒有動,那冷然的目光,讓沉魚沒由來的心里一沉。
她上前抱過女兒。
“小怡兒乖,爸爸今天累了,我們讓爸爸上樓休息好不好?”
小孩似懂非懂的目光從爸爸臉上挪回來,朝她點點頭。
陸時淼看了她一眼,隨即抬腳朝樓上走去。
那一瞬間,沉魚只覺得心臟上仿佛有一塊大石頭緊緊壓著她的,堵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沉太眉頭一皺,從地上站起,接過外孫女,也不顧陸老還在場直接開口問道:“他這又是怎么了?”
陸老其實早就知道沉家人對陸時淼的不滿,所以一般在他們指責陸時淼的時候,他基本不輕易開口。
“沒什么事兒,就可能今晚累了,爸媽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已經不早了,我要帶小怡兒去休息了。”
沉太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沉之光的咳嗽聲給制止。
她臉色難看的朝老爺子看了一眼,隨后收回目光。
“魚兒說的也沒錯,時間不早了,陸老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在來拜訪。”
“好。”
沉太無奈的嘆息一聲,最后把孩子還給沉魚后與丈夫一塊離開。
送走父母后,小孩已經在沉魚的懷里不停的打哈欠。
平日里她都是晚上九點就去睡的。
今晚等了他們到十點,又磨磨蹭蹭一下,這會兒已經十點半多了。
沉魚抱著小魚兒哄睡她。
陸老并沒有著急去休息,而是坐在沙發上,等小怡兒睡著了后,這才示意小陶先把孩子抱走,自己則把沉魚叫進了書房。
……
書房里,唯有老爺子和沉魚兩人。
隔著個書桌兩人相對而坐。
老爺子一手擱在座椅的扶手上輕磕著,不疾不徐的狀態。
“今晚你們出什么事兒了?”
沉魚張張嘴,下意識想要說沒有。
可是那兩個字到了嘴邊,又硬生生被她給吞回了肚子里。
“今晚,時淼看見楚俏了,她和沈南煙他們一塊回來了。”
“楚俏回來了?”
“是。”
女人不安的雙手置于膝蓋上緊緊絞著裙擺。
沉魚把今晚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陸老微微瞇起銳利的眼眸,他拿起桌面上的柴火點燃了面前的煙斗,放在嘴邊吐納起。
“他們有單獨見面嗎?”
“時淼讓林戍單獨去找楚俏,但是被楚俏拒絕了。她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時幀說那是蘇政委的兒子。”
“蘇世豪的兒子……”
陸老拿著煙桿子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濁氣:“我知道了,只要楚俏不主動招惹,一切都好說。她現在既然都和蘇世豪的兒子在一塊了,想來應該不會在來找時淼了,這些天多抱著小怡兒在他面前晃晃。”
“我知道了,那爺爺您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沉魚剛起身還沒走兩步,她雙手緊了緊,再度轉過身來。
“爺爺,我有個問題想問您……”
“什么問題。”
“是關于時淼和楚俏的,當初他們之間,當真是楚俏先對不起時淼的,所以才導致他們兩人分手的嗎?”
這是陸老當初和她說的版本,可她今天見到楚俏時,她并不覺的那個女孩子會像陸老說的,那么不知檢點。
如果他們并不是因為那種事情分手的,而是被人故意拆散的。
而她又剛好欺騙了陸時淼,讓他和自己發生了關系。
那自己豈不是也成了……罪人。
“是這樣沒有錯的。”陸老閉著眼,點點頭。
沉魚抿了抿唇,雖然陸老已經這樣肯定的說沒有錯。
可是她這心里頭依舊存著疑影。
回到臥室,小陶已經把小怡兒送回他們房間了。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男人在洗澡。
小孩在嬰兒床里睡得香甜。
她將男人丟在沙發上的衣物收拾起來。
剛抖了抖西裝外套,一個類似紙片的東西從他的口袋里掉出來。
沉魚彎下腰,將那張紙片撿起。
那是一張微舊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齒,很簡單普通的證件照。
反過背面,上面用黑色水筆寫著‘我的女孩’。
沉魚有一瞬間的呼吸不順了下,拿著那張照片跌倒在沙發旁。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也不是她。
而是今天她在晚宴上見到的楚俏。
照片上的人比如今的楚俏青澀多了,可見這張照片是被陸時淼珍藏了多久的。
這張照片對他的重要程度其肉眼可見。
否則,怎么會天天日日夜夜的放在身上。
眼角用上一抹熱意。
還沒來得消化,浴室里的流水聲驟停,她來不及多想把照片往西裝口袋里一放。
拿著他的西裝走進更衣室用衣架掛起,等第二天傭人上來自會收拾去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