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
女人驚恐的睜開眼睛,額頭上布滿了一層薄汗,她伸著手在空氣中胡亂抓著。
眼中的視線好不容易聚焦在頭頂上的一點。
房間里亮著暖黃色的床頭燈。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大床的另一邊,空蕩蕩的也冷冰冰的。
沈南煙揉了揉眼睛,伸手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四點半。
秦驍居然去了一整晚,到現在也沒回來。
手機上也沒有任何他發來的消息。
女人靠坐在床頭,一閉上眼睛滿眼就是剛剛做的那個噩夢。
她夢見——
秦驍站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朝她伸出手,她本能的想要去拉他。
可這手剛伸出去,就忽然有一枚子彈從男人身后穿膛而過。
鮮血染紅了他身前白色的襯衫。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男人,可他的身子卻忽然向后仰到筆直的摔進了水里。
夢里的她不做任何想法,跟著秦驍就跳進了水里。
她不會水的,甚至怕水。
可在看見秦驍掉進水里的那一刻,所有的畏懼全都消失不見了似得。
她只想要抓住男人,把他帶回來。
水底下,男人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不斷下沉著。
無論她怎么用力,都沒有辦法把他帶上來。
最后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淹死在水里了,那男人卻又突然有了反應,將她從水里推了出去。
也是那一下,就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了一個這樣子的噩夢。
那夢境真實的可怕,她靠在床頭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仿佛一閉上眼睛就是秦驍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模樣,令她心悸的不行。
伸手摸過手機,也不管凌晨這會兒男人是不是在外面已經休息了,找出他的電話號碼撥出去。
電話那頭只響起一道機械的女聲,告訴她電話已經關機了。
沈南煙又試著打了幾遍,得到的結果依舊是一樣的。
腦海里再一次想起剛剛做的那個夢。
心里頭慌的讓她快要暈厥。
秦驍從沒有像這樣無緣無故不回家,也沒有任何消息的。
從沒有過。
他知道自己會擔心他,所以即便是之前出差,到了出差的地方晚上肯定有一通電話的。
可這次明明還是在容城里,怎么連晚上都不回家了,甚至就連個電話都沒有了呢。
這一切詭異的奇怪。
再加上那個噩夢所致,沈南煙只覺得胸口壓抑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似得。
掀開身上的被子,走到陽臺上,正準備呼吸呼吸夜晚的新鮮空氣。
結果她的目光剛好落在了樓下。
凌晨四點半,樓下大廳的燈卻格外明亮著。
甚至將大半個院子都要照亮了。
她疑惑的皺起眉頭,難不成秦驍是還在樓下工作嘛?
沈南煙抽過一件外套披在自己肩膀上,穿著拖鞋往樓下去。
……
這會兒秦莊的客廳里燈火通明
耿梟一夜未睡,他坐在客廳里,茶幾上的電話一刻不離身。
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那人,正式當時李榮喊過去幫忙的幾人中的一個叫吳峰。
此刻吳峰低垂著腦袋,雙手交握置于身前頗為為難的看了耿梟一眼,臉上的倦色盡顯。
“耿哥,還要繼續找嗎?兄弟們已經尋了一晚上了。就連警察那邊也派人搜了,整整一晚上,榮哥在醫院昏迷不醒,言哥和驍哥恐怕已經……”
吳峰的話還沒說完,耿梟已經抬起那雙陰鷙的雙眼看向他。
愣是將吳峰嚇得后面的話都說不出來。
“繼續找,不準停!
男人森冷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
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都好像把他當成了什么仇人似得。
吳峰咬牙,重新低下頭去。
“知道今晚事的還有什么人!
“只有榮哥了,我們是接到榮哥電話后才趕去的。
我們到的時候,榮哥在水里,當時他朝我們喊有人落水了,但不知道是驍哥還是言哥。
后來榮哥剛上船,從船尾的后艙就開始爆炸,若是當時船上有人恐怕也已經……
榮哥站在船上被爆炸的熱浪打進水里,恐怕就連掉進水里的那個人也是……兇多吉少!
吳峰話音剛落,兩人身后的樓梯口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
隨即女人孱弱的驚呼聲傳進兩人的耳朵里。
兩人紛紛回頭。
耿梟已經快步朝女人沖去。
“南煙!”
沈南煙從樓上下樓正準備瞧瞧是誰這大半夜的還在樓下,哪知道就差幾層樓就到樓下了,卻在這時聽見了樓下這兩人的對話。
當即腳下一陣綿軟,她想要伸手去扶欄桿都來不及,人已經摔下樓梯去。
屁股重重摔在地板上,還沒來得及去消化尾巴骨上的疼。
隨即一陣專心刺骨的疼從肚子上蔓延至全身。
身下泥濘一片,她知道自己是羊水破了。
可在耿梟沖上前準備將自己抱起來的時候,牢牢抓住他的手掌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們……剛剛是在……說啊驍嗎?他怎么了?”
身下叫囂的疼。
可依舊抵擋不住她此刻對男人的關心。
她只想從耿梟的口中確定下他的安全。
可當耿梟沉著臉,抽出自己的手,刻意撇開自己目光時,沈南煙慌了。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是應該要擔心擔心自己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去擔心那個男人。
耿梟將她從地上抱起來,馬不停蹄的朝屋外車子上走去,同時還不忘讓吳峰去把顧茹芷和石姐叫醒。
沈南煙眼下怕是要生了。
坐到車上,她一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裙。
另外一只手卻攀上了在開車的耿梟的右手。
“耿梟,你告訴我他到底怎么了!
女人出口的聲音帶著濃濃鼻音。
她的臉已經白的像張紙了,被汗浸透了的頭發黏膩在臉頰上,模樣孱弱的不行。
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就這么暈厥過去了一樣。
耿梟沒有回答她。
而是一腳踩到底,車速快的能在平坦的馬路上飛起。
索性夜晚的大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倒也不阻礙他把車開得這么快。
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縮短了一半。
到醫院時,他親自從她進產房。
在門口的時候沈南煙緊緊拽著他的手,那模樣就像是勢必要從他這兒得到一個答案,不給答案她就不生了似得。
耿梟站在門口,身邊的醫生護士不斷催促著他們。
男人喉結滾動,伸出另外一只手將自己的手從她手里一根一根的抽出來。
“信我,我會找到他的!
沈南煙最終還是被推進了產房里。
安靜的走廊外,產房里一聲接連一聲的叫喊聲從里面傳出。
耿梟頹靡的坐在走廊外,整個人像是丟了靈魂似得。
剛剛抱沈南煙進來的過程,手臂上的袖子染上了她的血跡。
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女人方才被推進產房前那個絕望到死寂一般的眼神。
一陣一陣戳著他的心臟,完全疼的不行。
石姐和顧茹芷匆匆趕到的時候,他正好接了一通電話。
“怎么回事耿梟,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早產了!
顧茹芷這會兒心亂的不行。
站在外面都能聽見自己女兒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手心里已經布滿了汗,當年自己生雙胞胎的時候都沒有現在來的緊張。
“阿姨,你們來了,南煙就先交給你們照顧,我還有事要處理先離開。”
耿梟說話很急,顧茹芷從沒見過他這模樣。
別說顧茹芷沒見過了,饒是石姐都沒瞧見過他這樣子。
耿梟這孩子她也是熟的,跟言祁比起來,這孩子特別沉穩,做事的感覺和秦驍特別像,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
哪里有像今天這樣似的,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
耿梟說完話后,當即看向送顧茹芷他們一塊來的吳峰。
“你在這里守著,有任何事情給我打電話,還有多叫幾個兄弟過來守著!
“放心吧,耿哥。”
吳峰點點頭。
如今秦驍生死未卜,沈南煙又在生產。
即便是讓他用自己的命去護著沈南煙他都心甘情愿。
耿梟頷首,這才匆匆離開。
他答應了沈南煙,他一定會把驍哥找回來的。
他一定要把人找回來。
……
——
耿梟駕車到警局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陳天明昨晚收到耿梟的消息后,就一直守在警局,并且第一時間對事情進行封鎖。
秦驍出事,生死未卜。
這種事情若是落進了媒體的耳朵里,指不定又要怎么編排一番。
且公司到時候肯定會亂成一鍋粥,僅憑他一人之力,也是無用。
蘇恒親自帶隊打撈了一整個晚上,一點兒蹤跡都沒有。
耿梟到的時候,陳天明正和蘇恒坐在一塊討論這件事情。
看見他來,蘇恒起身,一臉疲倦。
“來了。”
“怎么樣?”
對方搖搖頭。
耿梟沉著臉,置于身側的雙手緊緊握起。
“南煙知道了!
“怎么這么快?不是說好了先瞞著她嗎?”
“我們說話的時候她不知道怎么下樓來了,沒注意就被她聽見了。”
他們原本想著沈南煙現在是孕婦,這種事情在沒有確定下來前,盡量瞞著她。
畢竟這件事情的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
可誰知,居然這么湊巧。
“現在呢?”
“在醫院生產!
“這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預產期?”蘇恒詫異。
這秦驍的事情還沒解決,怎么沈南煙又跟著一塊要生了。
“她聽見消息的時候太驚訝了,所以從樓梯上摔下來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