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馬路上火光沖天。
唐綰跌坐到地上,白嫩的手掌被地板上尖銳的石礫劃破了手掌。
她愣愣的看著不遠處大馬路上一片喧囂的模樣。
好像是來了兩撥人,他們扭打在一塊。
秦驍不管不顧的沖著那輛著火的轎車沖去,索性言祁先一步開車過去,穩穩的將他攔下。
兩人似乎是發生了爭執,緊接著沒多久,火光之中再度發生了爆炸。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一柄鐵錘狠狠的敲擊在她的心臟上。
車上的,是沈南煙啊。
唐綰被嚇傻了。
她坐在地上雙腳發軟的厲害,根本沒有辦法在站起來。
江興上前想要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女人卻突然發狠的揮開他的手,眼疾手快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破碎玻璃重重捏在自己手上,抵在脖頸處。
“你們別過來!”
江興也沒想到,怎么就刺激了她要做傻事。
當即抬手:“好好,我不過去,你別,放下玻璃。”
唐綰這會兒才不想和他們離開,他們害死沈南煙,這全都是陸時幀授意的。
陸時幀怎么能這么狠啊。
她通紅著雙眸,看著面前這幾人時,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刺猬,豎起渾身的利刺來保護自己。
手掌心因為太用力捏著碎玻璃了的緣故,已經有滾燙的熱流順著手腕處往下延伸了。
唐綰緊咬著牙關,撐了下爬起來。
卻不想腳下一個發軟,沒站穩再次跌回了地板上。
她用力吸了下發堵的鼻子。
另外一只手忽然被人拖拽著起身。
她驚慌失措的回過頭去,手下的脖子劃破了脖子上的皮膚,但她沒工夫理會,下意識揮動手臂。
鋒利的玻璃碎片劃破了男人的臉頰,流下些許猩紅。
唐綰怔愣住,她不認識耿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眼下這種情況,她誰都不相信。
“你是誰!放開我,放開我!”
女人本能的反抗起來,卻不想對方比她果斷,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對著她的肚子。
唐綰頓時安分了。
對方將她拿捏的十分到位,他知道威脅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威脅她本人要來的方便多了。
“別動,我不會害你,陸時幀讓人炸了車子,南煙生死未卜,如果你信得過我們就跟我們走。”
男人趁著夜色靠近她的耳邊,壓低了聲線與她說到。
當唐綰聽見他說陸時幀讓人炸了車子,南煙生死未卜時,只覺得渾身冰冷,害怕到身子微微發抖。
她用力的點點頭,立刻甩開手里的玻璃碎片,隨著耿梟的腳步往后面挪去。
等她后退了幾步后這才發現,原來耿梟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后還站著十幾名身穿黑衣帶著手槍的男人。
他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此刻正對江興他們。
耿梟在將她帶離時已經收了手上的匕首。
唐綰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沒品到去傷害一個女人。
所以一路上也算是小心的扶著她的手臂護著她,離開工廠來到大馬路前。
前頭兩次爆炸過后,車子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了。
秦驍的人分別拿出車上的滅火器,好不容易將車上的大火熄滅。
這會兒燒焦的汽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只剩下一個框架。
秦驍失神的站在路邊。
焦灼的車子里還坐著兩個已經被燒焦的東西。
說他們是東西,因為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他們原本的模樣了。
只能憑借著大概輪廓猜出這是兩個人。
唐綰看見那一幕的時候,腳下一軟,索性是耿梟及時伸手穩住她,不然她必定會再度摔倒在地上不可。
一旁被救出來的安妍這會兒已經泣不成聲了。
言祁攔著她,她才沒沖到前面去。
……
秦驍獨一人站在那輛焦灼的車之前,他邁著兩條仿佛被灌了鉛的雙腿,走到車門邊。
他垂著頭,沒有人看見他通紅的眼圈和緊咬著的牙關。
巨浪滔天般的恨意涌上心頭。
從沒有一刻,他這么想要殺一個人的。
即便當年秦覓對他對秦家做出多少過分的事情,他都覺得無所謂。
可這一次,親眼看見車子在他面前爆炸了兩次。
他只要一想到車上還有沈南煙,他的心里就仿佛被人啃食了一般,疼得他撕心裂肺的。
男人走到車門旁,一只手搭在破爛不堪的車門上。
稍一用力,整個車門就被她整個的拉扯下來。
目光落在副駕駛上那具焦灼的尸體身上時,他的眼底徹底被猩紅所沾染。
不遠處的馬路上,刺眼的車燈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面容。
男人緩緩直起身子,手中還捏著一柄不知是誰掉落的鋼棍。
遠處的車子上下來一名風光霖月的男人,一身裁剪得體的墨色西裝襯著他身姿越發挺拔。
漆黑锃亮的皮鞋踩在瀝青路上。
陸時幀的到來,與在場的眾人頗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利落的甩上車門。
鋒利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了獨身一人的秦驍身上。
唇邊微微勾起一點弧度,一手還抄在褲袋里,腳步輕抬絲毫不在意的朝男人面前走去。
最終,他在距離男人一兩米遠的距離停下,側眸看了一眼被燒毀的車子,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
“車子壞了?”
他的聲音很輕。
但在這種格外安靜的環境下,一字不落的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陸時幀的聲音里還帶著幾許嘲諷意味。
在眼下這種情況,不論是誰聽了,都忍不住自己的脾氣。
更不用說秦驍了。
男人拿著手里的鋼棍,一頭垂在地上,似有若無的滑動著。
鋼筋摩擦在地板上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言祁站在一旁,他只覺得的眉頭突突跳著,秦驍眼下這種情況,恐怕只要陸時幀在多說一個字,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拎起棍子往陸時幀腦袋上揮去。
陸時幀在秦驍的面前站定,不在動作。
漂浮的眼神落在他身后的唐綰身上時,眼底的神色深了幾分。
江興帶人匆匆從后面趕上來,臉色很不好。
“唐綰。”
男人驟然喊了她的名字。
唐綰渾身一抖,緩緩抬頭看他。
“過來。”
女人因為懼怕,眼底的紅久久的還沒褪去。
她掙開耿梟扶著自己的那只手,一步一緩的朝面前的男人走去。
耿梟并沒有攔她,任憑她動作。
因為他感覺得到唐綰的害怕,就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她帶來的震撼,恐怕已經讓她心底里對陸時幀起了抗拒的心理了。
唐綰一步一緩的朝那男人走去,路過秦驍身旁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車上那兩具已經焦灼了的尸體。
胃里一陣反胃刺激著她的淚腺。
眼眶蓄著的眼淚不可抑制的落下。
她不敢看秦驍,拖著沉重的步伐朝男人方向走去。
最后在陸時幀僅有幾步之遙時,她猛地頓住腳步。
女人身材單薄,身上只穿了一條寬松的長裙,晚風掠過,吹動她的衣裙。
單薄的衣物緊緊貼在她的身上,那隆起的肚子赫然落在他的眼底。
陸時幀看著她孤單無助的模樣,心底泛起陣陣漣漪,伸出手下意識的想將她拉進懷里。
卻不想女人眼明手快的躲過他的手。
同時,上前一步,高抬手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蕩蕩的大馬路上響起時,眾人皆是被這一巴掌吸引去了目光。
男人目露詫異,許是他也不知道唐綰為什么會突然給自己一巴掌。
唐綰放下的那只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她緊咬著牙關,目光落在面前男人身上時,仿佛是在看什么陌生人一般。
“為什么……為什么變得這殘忍,南煙什么都沒做,你為什么……”
沈南煙是楚俏的朋友,之前跟楚俏一塊幫過她。
況且今天一天的相處,她也知道,沈南煙懷孕了她正期待著肚子里這個孩子的降生。
為什么陸時幀要做這種事情。
如今的他,在她眼里就好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令人心生畏懼。
陸時幀被他打蒙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粗魯的一把拽過女人的手腕,眼神陰鷙:“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為什么不敢,大不了你也弄死我!”
身后鋼棍摩擦地板的聲音再度響起。
唐綰被那種聲音弄得渾身發毛。
她微微側頭,用余光瞥見秦驍拿著手里的鐵棍緩緩朝他們走來時,心中下意識一驚。
她忽然用力的踮起腳尖,一把拽住陸時幀的領口。
“你說啊啊,你為什么要炸了南煙的車子,你究竟和他們有什么仇,為什么啊!”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一把拽下她拉著自己的那只手。
目光落在車上。
“我什么時候炸了他的車?”
他沒有讓人把車子炸掉啊。
唐綰微微一怔,但隨即臉上閃過一抹迫切,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緊緊的抓在手里。
“你真的沒有?!”
陸時幀心里頭莫名其妙的,但是表面上一派淡定,與先前疑惑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正緩緩朝自己走近的男人身上,他忽然一把扯過唐綰,將她往身后推去。
隨即嘴角扯開一抹嘲諷的笑容。
“原來剛剛那兩聲是車子爆炸的聲音,南煙在車上?呵呵,秦驍這就是你做的孽,報應到了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