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讓在場幾人紛紛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言祁,一改先前的頹靡,俊臉帶上了驚愕與心疼。
原來所有人,都被她騙了這么久。
沈謙樹難得溫和的臉上都掛上了怒意。
若不是,這會兒顧緋煙還昏迷著,他覺得自己真的會把她從床上拽起來,給她活活打醒。
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哪里有一個好好的女兒家,不顧形象的胡說自己懷有身孕。
簡直就是把他們家的臉全都丟光了。
顧茹芷這會兒已經不想在聽到任何關于兩個女兒的消息了。
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在有什么打擊降臨到她的頭上了。
沈南煙被送進了普通病房,而顧緋煙則是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
秦驍與耿梟跟著沈南煙進了病房,沈謙樹他們則先去看顧緋煙。
雖然嘴上說著不想管這個女兒了,但是該去看她的時候,這腳步卻還是沒有停的。
……
偌大的病房里安安靜靜的,除了極其滴滴的聲音以外,并沒有別的聲音。
耿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沒什么血色的女人,涼薄的唇緊緊抿著。
確定了女人沒什么事兒了,他才俏俏離開房間,全程一句話也沒有。
秦驍拉開床邊的椅凳坐下,輕輕抬起她的一只手緊緊握在手里,放到自己的臉頰上,摩挲著。
觸及臉上手背上的溫度還好還是熱的。
他甚至有些慶幸,沈南煙沒有出事。
她還好好的。
只要等她睡醒了,第二天就還會醒來。
他雖知道這樣的想法對顧緋煙來說很殘忍。
可是他真的不敢去想如果今天讓在重癥監護里的人是南煙怎么辦。
他的一生經歷過太多次生離死別了。
本以為那一次次的死別,早已經將他的性子磨得涼薄了。
沒想到今天接到消息說,她被送進急診的時候。
他當真是直接丟下了一屋子的公司高管股東們,二話不說一路上飆車來到醫院。
一路上,他的手都抖得不行。
他害怕她會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
一個人一旦發現自己心里住進了一個人以后,這滿心眼兒里便會全都是那個人。
見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磕了碰了傷了的。
索性,還好,還好。
她沒有出事。
只是可憐了他們的孩子,還沒睜開眼來到這世上走一遭。
就這樣悄然的從他們生命里離開了。
秦驍在病房里守了一整夜。
沈南煙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她才幽幽的轉醒過來。
……
她醒來的時候,病房里只有耿梟跟楚俏兩個人。
耿梟正斜靠著床頭柜閉眼睡著,楚俏坐在遠處的沙發上正皺著眉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去,耿梟眼底泛著一圈烏青。
那模樣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好像累極了。
沈南煙的手背上還在掛著點滴,她動了動身子,小腹下襲來的疼痛感疼的她直皺眉頭。
耿梟是被她細碎的聲響弄醒的,睜開眼睛就看見她已經醒過來的,這會兒正不安分的動了動那只還掛著水的手。
“你醒啦,我幫你叫醫生。”
沈南煙側眸看了他一眼,昏迷了一整天,她的喉嚨沙啞的厲害,半天說不上一個字來。
耿梟去叫醫生來,病房里便只剩下她跟楚俏。
楚俏從一旁的沙發上走過來,笑著問她渴不渴。
她點點頭。
楚俏替她兌了溫水插上吸管放到她的嘴邊,讓她吸著。
沈南煙喝了兩口便放下吸管,左顧右盼了一番并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那個的聲音,頓時暗淡下了眼中的光彩。
“緋煙呢?”
楚俏轉身將水杯放到一旁的床頭柜上,撇了撇嘴巴,略有些不樂意的說到。
“她在監護室里,還沒醒,你爸媽也在那邊,等會兒我幫你叫他們過來。”
“她很嚴重嗎?”
“你先愛你別管她嚴不嚴重了好不好,先管管你自己吧,你知不知自己懷……”
楚俏說話了一半卻又不說了,沈南煙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問道。
“我怎么了?”
楚俏臉色難看了一下,神色不自然的撇過頭去,恰好這時候耿梟帶著醫生走進來,她連忙如釋負重一般松了口氣。
醫生替她做了簡單的檢查后,確定她沒有事兒了,這才離開。
沈南煙也早就把剛剛楚俏話說了一半的事情拋之腦后。
沈謙樹跟顧茹芷得到她已經醒了的消息,趕忙從旁邊的監護室里過來。
顧茹芷跟沈謙樹一個晚上的時間像是老了十幾歲似得,一貫保養良好的顧茹芷臉上似乎都出現了細小的皺紋。
沈謙樹鬢邊的頭發更是不知何時都熬白了些。
沈南煙看見他們心中愧疚不已。
這才幾天的時間,父母就成了這樣,這些也全都是她跟緋煙兩個人害的。
如果不是她們,爸媽也不會為他們擔心成這樣。
只是眼下,她還并不知道緋煙到底怎么樣了。
“緋煙她怎么樣了?我聽說她在重癥監護室里,很嚴重嗎?”
沈南煙還是關心她的,畢竟如果當時不是緋煙沖過來推了她一把。
恐怕這會兒躺在里面的人就不是緋煙,而是她了。
顧茹芷搖搖頭:“醫生說,她的腿不行了,以后也不能跳舞了,腦子里還有淤塊,說是要等淤塊消散了,才能醒來,只是這時間上醫生也不能給個準確的回復,所以我們只能等著了。”
“我想過去看看她。”
說話間,她作勢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掀開身上的被子手下已經被顧茹芷摁住了手背。
“你自己都還沒好全亂動什么,我讓家里的大嫂煲了湯送過來,你先好好歇息著,等身子好些了在去看她,也不著急這一時。”
女人抿了抿唇,最后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沈謙樹跟顧茹芷并沒有在病房里待太久就離開了。
楚俏端著碗坐在她的病床邊,一邊喂著她一邊詢問道。
“你說你這是怎么搞得,我都在家里等了你一天,結果耿梟打電話給我說,你出車禍了,嚇得我魂差點都快丟了。”
“我那時候已經準備走了,但是有個小女孩拿著一個信封給我。
那上面寫了幾個字‘顧緋煙,死’把我嚇得立刻跑到醫院外面去了。
結果我就看到緋煙站在馬路對面,當時她手上也拿著紙條,但是我不知道那上面寫了什么。”
女人頓了頓,臉色有些不好。
“然后我就看到有個戴帽子的男人站在緋煙后面推了她一下,當時一輛車速度很快往她面前過去,把我嚇死了。
幸好,她旁邊的論把她拽住了,當時我準備往她那邊走的時候,明明我已經看了馬路上沒有車子的。
誰知道走的時候,一輛車子速度飛快的向我開過來,我被嚇傻了。
結果緋煙突然朝我沖過來,把我推到一邊去,如果不是她,恐怕這會兒躺在里面的人,就是……”
楚俏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似的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說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咱們不想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我已經打電話給安妍說了,她說會跟公司那邊爭取一些時間給你,不著急去法國了,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再去。”
“嗯。”
沈南煙將顧茹芷讓人帶來的面食吃了一小半。
小腹下總是有股不舒服的感覺,這會兒麻藥的藥效下去了,疼痛感便涌了上來。
她躺在床鋪上休息,楚俏帶著碗去清洗了,耿梟也不知道去哪兒。
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護士過來給她換掛水的藥瓶時,將她臉色不是很好出聲問道:“肚子很疼嗎?”
沈南煙臉色慘白的點了點頭,揪著被單的手上青筋盡顯。
“你是意外性流產,醫生已經幫你清理干凈了,這會兒會疼也是難免的。麻藥打多了對身體不好,忍一忍,掛完這瓶藥要是實在疼的厲害就摁鈴,讓醫生來給你瞧瞧。”
沈南煙身上的疼意原本侵襲了她的大腦,可護士的一席話,讓她怔忡住了。
原本抓著被單的手也改成抓住了護士的手腕,臉色白的幾近透明。
“我流產了?”
“對呀,你本來身體就營養不良,很虛,再加上本來就有點先兆性流產之前可能沒注意。
昨天出車禍的時候,你摔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才沒保住的。”
“那我……懷孕多久了?”
“兩個半月了,你好好調養身體,孩子還會有的,別太傷心了。”
沈南煙無力的松開手去。
護士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病房。
沈南煙哭不出來,可是渾身上下好像被一股濃郁的悲傷所包圍著。
她懷孕了?
她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而且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個孩子迎來了,又將他弄丟。
心中的悲涼被無限放大,眼眶憋得通紅,卻一滴淚都沒有。
她扯著被子忽然大叫出聲,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將她心中的悲痛所宣泄出來。
“啊~”
恰好這時開門進來的楚俏看見她此刻的模樣,手里的餐盒差點沒有拿住。
心里頭像是猜到了什么似得,暗道一聲不好,趕緊沖了過去。
“怎么了,怎么了。”
沈南煙一度陷阱自己的情緒之中,無論楚俏怎么叫她都反應不過來。
“煙兒,你不要嚇我啊,你怎么了告訴我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