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琪見鐘父被張清濡堵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偏偏莫維風不表態,她就插不進去任何一句話。她有些著急地看了莫維風一眼,用眼神不停地向莫維風示意,張清濡的氣焰太囂張,需要莫維風的打壓。
那莫維風從來不是在乎這些商業圈子虛名的人物,何況鐘家的面子他也不屑于去掙,也就根本不管顧佳琪的眼睛都快要擠到抽搐。
莫維風就靜靜地晃蕩著手中杯子里透明的香檳液體,然后把杯子拿到自己眼前,湊的極近,他像是在觀察研究那液體似的,看了好半天。
顧佳琪被忽視,心中很是氣悶,莫維風這個面子完全不給,實在是過分。顧佳琪憋不住,就對著張清濡說,“呵呵,也不知道什么手段得來的鐘氏,自然要花很多時間去適應吧?”顧佳琪的話就說的很明顯了,其實挑起爭端的意圖也更是明顯了。
果然,張清濡仿佛早就等著顧佳琪的沉不住氣,他做出夸張捧心的樣子說,“鐘小姐你這話我可就當不起啦,我張清濡哪里會使什么不正當的手段啦。”
然后他又表現的很委屈的說,“鐘小姐該不會覺得股東大會上我張清濡親自被各位股東投請任命為鐘氏珠寶的經營人就是不光彩的手段得來的吧,那你可就真的冤枉我了。”
顧佳琪氣急敗壞地說,“冤沒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少在這里假惺惺地裝模作樣了!”顧佳琪憤怒起來的音調大了不止一倍,她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蘊含著無比的怒氣,她就差把手指到張清濡鼻子前了。
張清濡見了鐘氏父女這番模樣,原本因為莫維風和顧佳琪的訂婚而有些擔心的心徹底落回了實處,這鐘氏父女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再看莫維風這棵大樹,完全沒有主動要蔭庇鐘氏父女的樣子,張清濡挑著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著莫維風說,“蘇賢侄,你說我這可真是,怎么解釋好呀。令未婚妻對我誤會太大了吧。”
莫維風被點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這因為一個公司還明爭暗斗扯出無數陰謀詭計的幾個人,他極為紳士地笑了笑,“我的看法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自然就不是你的。”他的話說的很玄妙,不知道是在針對鐘家還是樓家,卻同時讓兩家人臉色都不好起來。
這場口頭爭論,莫維風的態度也很是明顯了,哪家都不偏幫,即便是自己未婚妻所在的鐘家。
他這個態度立刻就讓鐘父不滿起來,這個商業聯姻,本來就是為了打消樓家的氣焰,莫維風竟然誰都不幫,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放!
鐘父立刻就用訓斥的口氣說了一句,“維風,當著你未婚妻的面這怎么說話呢?”他特意點了莫維風現在的身份,妄圖拉著莫維風和他站到一個陣營來。
莫維風順著鐘父的話頭,偏了頭去看那因為生氣反而顯得面容更為冶艷的顧佳琪。接著他往背后的桌子輕輕一靠,兩條大長腿交疊了一下,整個人站立成一個非常輕松的站姿,他說,“什么未婚妻面前說什么?”
這語氣完全不像是疑問,更像是平述了,莫維風整個人,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鐘父幾乎完全被他的無所謂點燃怒火,立刻就要把對張清濡的怒氣轉嫁給莫維風。
就見一個相貌極為清純,穿著純白緞面禮服的美人走了過來。
那位美人唇上涂著淡淡的粉色口紅,和顧佳琪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她搖曳著腰肢,緩緩走到莫維風面前,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輕聲喚道,“維風,好久不見了。”
來人是樓夢琪。
樓夢琪把樓悠夏氣走后心情大好,連帶著面對場內那些身份地位一般的小少爺們的搭訕也顯得有心情的多,因此在鐘連兩家長輩斗嘴的時候,她一直在和那些年輕才俊們聊天。
這會兒聊完了,樓夢琪便隨著自家父母的腳步,來到了莫維風和顧佳琪的面前。
樓夢琪一向是一個善于演戲的人,這會她在顧佳琪這個現任未婚妻面前,擺出來的臉和樓悠夏面前的臉不一樣,完全就是一副對莫維風余情未了的撩人模樣。
莫維風看著樓夢琪,立刻就想到了落荒而逃的樓悠夏,感覺自己真的是極其委屈,煩躁值蹭蹭往上漲。完完全全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樓夢琪撲了個空,并沒有什么不開心的樣子,她又把臉轉向顧佳琪,看著這個她本該嫉妒的情敵,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你好,鐘小姐,我叫樓夢琪。”
要怎么形容這種尷尬場合呢?
旁人的眼里看向莫維風他們這方,只覺得修羅場也不過如此吧,首先,一個是前任未婚妻樓夢琪,帶著自己的父母,另一邊,則是自己現任的未婚妻顧佳琪帶著自己的父親。
莫維風就那樣處在兩家人的中心,手上捏著一杯酒,閑情逸致的瀟灑模樣。
與會的嘉賓看客們無不在心中感嘆莫維風這人的男顏禍水了。
莫維風確實無所謂的樣子,他就是不理會顧佳琪,也絕對不理會樓夢琪,就那樣冷眼看著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顧佳琪聽了樓夢琪的自爆身份,自然清楚面前這個人就是莫維風三年前的未婚妻,更是一個陷害過樓悠夏的狠辣女人。顧佳琪對樓夢琪的感官不好,但是顧佳琪面對著樓夢琪反倒要比面對張清濡來得冷靜,仿佛是她天生的壓制女性的那股氣場,就見顧佳琪也很是平靜淡定地看著樓夢琪,露出一個明艷大方的笑容,說,“你就是被澳柯瑪爺爺說解除婚約的那個夢琪吧?”顧佳琪刻意把夢琪兩個人用英文念了,憑空生出一種驕傲得意的意思來。
樓夢琪被顧佳琪貶了一句,臉上倒還平靜,沒有多余不滿的表情,她回答顧佳琪道,“唔,婚約的事情有這么多的流言嗎?唉,希望鐘小姐你可不要誤會呀。”
看著兩個人言語間的互相爭鋒,莫維風突然就笑了出來,聲音出奇地大,大到整個會場大廳的人都側目而視。
莫維風卻仍是笑意不止。
說來,這的確是莫維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因為他,因為一點家族事業,父親女兒互相爭風吃醋,你攀我比的搞笑場景。他更覺得諷刺,這兩家人,又有哪一家是絕對的善良了?都是用盡心機的人。
莫維風大聲笑著,笑了好久,然后他搖了搖頭,很是感慨的說,“我說你們看起來挺像一家人的,真的。不如考慮下結拜吧。”
莫維風這句話讓顧佳琪和樓夢琪都覺得莫名其妙聽不明白,但是又覺得莫維風一定是在說一些不好的話。兩個人都和莫維風關系匪淺,這會兒竟然都不敢說話。
最后還是張清濡開口,張清濡笑了笑,對著莫維風說,“蘇賢侄見笑了,鐘家最近事業上有些挫敗,可能心態不好,就有勞蘇賢侄多多幫襯了。”
“幫襯?”莫維風反問道,“連伯伯希望我怎么幫襯?”
那張清濡本意就是客套一番,然后暗地里損鐘家兩句,哪知莫維風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順著他的話就那么問了出來,張清濡反應不及,就那么愣在當場。
“哈哈,就是,張清濡你說維風得幫襯我們啥?把鐘氏搞給我們嗎?”鐘父見張清濡被噎得無話可說,大感出氣,連忙落井下石般地接起話茬來。
莫維風瞥了鐘父一眼,只覺得自己小時候覺得挺崇拜的人,怎么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珠寶公司變成現在這副愚蠢至極的模樣了。
張清濡被鐘父一嘲笑,立刻又帶著嘲弄地笑容說,“鐘先生怕是公私都分不清了,經營一個公司哪有這么兒戲。”這話就是在指責鐘父不懂得經營了。
鐘父立刻就被戳中,又要發難。莫維風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他提了樓悠夏,說,“連伯伯,你們搬家的時候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了?”
樓悠夏的名字,對于處于公開場合的張清濡來說,就像是一個恥辱。一個證明他拋棄結發妻子的恥辱,一個坐過牢讓他無比丟人的恥辱。這個名字被莫維風一提,仿佛像是在指責張清濡拋棄女兒似的,張清濡立刻就被捏住了七寸,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樓夢琪激靈,聽到莫維風這么問,立刻說,“我姐姐這個人人品比較差,不大愛孝順父母,也不常回家,自然不知道我們搬家的事。”
樓夢琪對樓悠夏的詆毀,讓莫維風皺了皺眉,對樓夢琪的感官更是差了。
莫維風便冷漠地說,“原來是這樣的。”他沒有替樓悠夏辯解,也沒有去反駁,就這么冷冰冰地說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說話了。
他站直了雙腿,把手中的酒杯隨手一放在桌子,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西服,說,“行了,今天大家都挺累了,大家都回吧。”
說完,他沖周梓涵一揚眉,用下巴指了指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