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悠夏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后,她把眼睛挪到莫維風的臉上,讀出莫維風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愛意,面對澳柯瑪這位長輩的質詢而生出的緊張與慌亂終于變得平靜,她再一次張開了嘴巴,帶著無比的堅定,道,“是的沒錯,我愛蘇。我愿意為他付出一切。”
話出口的這一瞬間,她和莫維風相視的雙眼里幾乎都只有彼此,無論旁邊的人是他們多么至親的親人,在這一刻,都無法進入他們二人的世界。
莫維風嘴角帶著笑,對澳柯瑪先生說,“爺爺,你聽到了。”
哪知澳柯瑪卻極是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鬧!”老年人因為上了年紀而鼓起的眼睛越發睜圓,澳柯瑪先生怒火滔天地說,“三年前你未婚妻是誰?!現在你跟我說你和這位連小姐早就在一起了生育了孩子?那三年前這位連小姐的妹妹在你們兩個人中間,算是什么角色!”
過往的舊事被提起,莫維風和樓悠夏頓時明白,老人所猜測理解的和他們曾經經歷的事情完全是兩回事。
因此,澳柯瑪老先生此時大概是徹底地誤會了樓悠夏是個挖自己親妹妹墻角的壞人吧。
見兩個年輕人不說話,澳柯瑪先生更是生氣,他把自己的手機摔在莫維風面前,“你自己看!”
手機屏幕上是今天那位省廳的秘書長先生發的關于樓悠夏緋聞的消息,那上面,再一次提起了樓悠夏勾引樓夢琪未婚夫陳文杰的事情。澳柯瑪極為憤怒,他已經對樓悠夏的印象壞到了極點,他毫不客氣地批評道,“我覺得連小姐并不是一個會重視親情的人!”
澳柯瑪的話其實很過分了,而且當著樓悠夏的面,絲毫不留情面地把話說得犀利明白,繞是做好會被長輩為難的準備的樓悠夏,也頓時神色難看起來。
莫維風臉色更是差勁,澳柯瑪先生居然就這樣當著他的面指責樓悠夏品行不過關,看樣子是真的不待見樓悠夏了。
莫維風想到這兒便立刻開口,“爺爺,你自己也是有經歷的人,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的選擇,要去相信外人的口舌?!”
莫維風也是生氣極了,話里話外都有了不耐煩的意思。
三個人的氣氛越發劍拔弩張,幸好都是在用英文爭論,飯桌上的第四位小主人,并不能明白大人是在吵架,只傻愣愣地看著家里的三位大人。
澳柯瑪看著曾孫女兒的眼睛,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繼續同莫維風發難,只得嘆氣不再說話。
莫維風順著澳柯瑪的眼神看了眼莫菻兒,也不再僵持,他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對澳柯瑪說,“爺爺,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你我和悠夏的故事,在你了解所有故事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帶有任何偏見的目光去看待她的事情。”
莫維風說的誠懇,澳柯瑪不得不再度退讓下來,他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說,“訂婚儀式,必須得辦。”
“不行!”
“蘇,不是爺爺為難你,是這個面子必須得給。”澳柯瑪嘆息道。
澳柯瑪自己也明白,他和莫維風之間的矛盾無非就是莫維風不愿意真的和顧佳琪訂婚,只想把這件場訂婚擺在一個純粹的商業合作立場上。而他,作為莫維風的長輩,更認可顧佳琪而非樓悠夏,所以希望莫維風能夠選擇顧佳琪作為真正嗯愛人。
澳柯瑪自己也不愿意去干涉去強迫自己外孫在擇偶這件事上的任何決定。
但是,鐘家再怎么要垮,再怎么需要幫助,莫家都不能夠不給鐘家一個儀式,這是鐘家的顏面。
氣氛僵持的太過于尷尬,莫維風并不想再同澳柯瑪爭執,他把樓悠夏的手緊緊握在手中,像是在表自己的決心似的。
澳柯瑪見了心中又是無名火起,他便拿出極為強硬地態度質問起樓悠夏來,“連小姐,你不是說你會為了蘇做一切事情嗎?這個訂婚儀式,你愿意為他讓步嗎?”
沒人想到澳柯瑪竟然拿樓悠夏剖白的話來逼樓悠夏在顧佳琪的事情上退步,莫維風原本因為莫菻兒要壓制下去的火氣,又要再度爆發。
樓悠夏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她看起來神色平靜,并未有任何的不滿或者說任何的慌張,她直視著澳柯瑪的眼睛,問他,“澳柯瑪先生,我的確愿意為蘇做一切的事。那我想請問一下,蘇和鐘小姐的婚禮是純粹是想要蘇和我分手和鐘小姐在一起,還是是有別的理由不得不舉行?”
澳柯瑪十分意外樓悠夏竟然在這個時候問他這種問題,他仍然覺得憤怒,便說,“兩者都有又如何?!”
樓悠夏便回答,“如果是希望我和蘇分手,我想我不愿意,但是如果是對蘇有好處的事,那我想這場訂婚儀式的舉行,我想我是可以雙手雙腳贊成的。”
樓悠夏神色不卑不亢的說出這番話,反而比莫維風的大聲宣告示愛讓澳柯瑪覺得震驚。這種完全是為莫維風考慮又不愿意背棄愛情的立場,竟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最愛的那個人。
良久,澳柯瑪才嘆氣般地說,“蘇愿意幫助鐘家我很開心,但是鐘家的顏面,不僅僅是訂婚就能夠拯救的。”他抬手摸了摸莫菻兒的頭,說,“鐘家現在的立場,蘇只和顧佳琪訂婚,卻沒有訂婚儀式,只會更加讓讓人覺得鐘家已經沒落,莫氏連儀式都不屑舉行,這對鐘家,不是個友好的舉動。”
澳柯瑪的語氣平和下來,將他考慮的更為深刻的東西解釋了出來。
澳柯瑪家族和鐘氏在三十多年前就有交情,鐘家現在罹難,澳柯瑪家族自然是要幫把手的。但是幫到什么程度自然代表著鐘家是什么樣的地位,莫維風人很年輕,他和顧佳琪的訂婚是個很不錯的想法,但是太過于浮于表面了。稍微有些經歷或者眼力見的人自然會看出來鐘家已經不如曾經,仍然會給鐘家帶來不小的影響。
澳柯瑪的想法也的確不是只為了顧佳琪這個理想外孫媳婦那么簡單,而是確實是從商業的角度來看待,莫維風同鐘家的關系,表現的太過淺薄了。
“好。那我支持這個訂婚儀式的舉行。”
樓悠夏擲地有聲地開了口,驚地莫維風那副冰山臉上難得地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樓悠夏回握莫維風的手,說,“鐘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我愿意去幫助她。更重要的是,這個事情對蘇也很有幫助,我想我并沒有理由去阻止,即使我將成為蘇見不得光的愛人。”
樓悠夏說的十分誠懇,這讓莫維風和澳柯瑪都很意外。澳柯瑪在這瞬間明白了莫維風的心思,樓悠夏確實是個很不錯很優秀的愛人。澳柯瑪不再用那種極為生氣憤怒的口吻說話,他對著樓悠夏說,“我想鐘家會很謝謝你這個朋友。”
其實他本意也確實不是要去為難樓悠夏,而是樓悠夏目前的一些風評和莫維風的過度維護,讓他覺得作為一個長輩,他需要去表示一下態度。
而現在,澳柯瑪卻是覺得自己是否有些莽撞了。蘇是他最優秀的外孫,一直都足夠的強大,他不明就里的干涉,倒是不夠妥帖了。
樓悠夏的表態讓莫維風極其感動,莫維風說,“爺爺,你看到了。”
澳柯瑪沒有說話,只沉沉地嘆了口氣。
就聽莫維風又說,“訂婚儀式可以辦,但是我和顧佳琪的婚約也就只能到這里了。”這是他的極大的讓步了,不為別人,只為樓悠夏同樣愿意為他讓步。
澳柯瑪從未想過自己的舉動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這讓他覺得極大的難為情。
他不是那種強拆鴛鴦譜,要去干涉年輕人感情的蠻橫無理的老頭。但是現在他做的事情,卻讓他充滿了這種蠻橫無理的老頭的自責感。澳柯瑪唇齒間幾乎就要滾出一句道歉來。
然而最后,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澳柯瑪想,大約他只要認可了樓悠夏,就是對莫維風的一種歉疚彌補吧。
于是他說,“好的。等鐘家的事情解決了,我親自去幫你退婚。”
莫維風已然不再在乎自家爺爺的態度了,能得到祝福最好,不能得到他也并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心意。
他欠樓悠夏的太多,甚至還要從此以后一直欠下去,莫維風只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對待樓悠夏。
就這樣,在一張極為家常的飯桌上,本該是四代同堂和樂的一頓晚飯,卻敲定了莫維風同其他人的婚約,甚至還要舉辦一場極為盛大的訂婚儀式,澳柯瑪看著自己的外孫和曾孫女,愧疚地無以言語。
他很抱歉地把莫菻兒抱了起來,摸了摸曾孫女的頭說,“孩子,你爸爸和曾祖父年輕的時候很像。都一樣的固執。”
莫菻兒卻根本聽不懂,還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澳柯瑪猛然發現,小娃娃的面容幾乎同成年的樓悠夏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