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極了,也不知道那幾個人要做什么,還好的是,最后我母親找到了我,最后,我也知道是我爸爸做的。」
話題沉重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說什么好,只能沉默應對。
「很可笑吧?」方糖笑著非常凄慘,她看向我:「我小的時候爸爸對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但是我并不知道,以為天底下的父愛都那樣,后來我才知道,那叫做怨恨。」
「你恨他嗎?」
「狠?如果狠,我就不會在回來了。」方糖搖搖頭,眸中帶著復雜的情緒:「我也不知道了,事情已經發生后,我便再也沒見過爸爸,我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會不會犯愁,會不會想媽媽……」
空氣壓抑著,我看著方糖,方糖看著虛空,她不再說,我也不再問,桌上放著當時剩下的啤酒罐,杯里的泡沫早就消失不見。
「想喝點什么?」
「都行。」
短暫的交流,我起身走進廚房,看到里面的啤酒與橙汁,思考了一下,最終拿出了兩罐啤酒。
未成年禁止飲酒……呵……
「給。」
「謝謝。」
方糖不再想第一次一樣直接喝掉,而是淺嘗而止,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
我默默的打開,跟方糖一樣也是喝了一口,只不過并沒有放在桌上,而是拿在了手里。
滴答——滴答——
我抬起頭,詫異的看向窗外。
冬雨實在是罕見,來時悄無聲音,很快便下大了起來。
「下雨了呢……」方糖也是出神的看著窗外。
雨天總會讓人思念家鄉,不知道妹妹現在做什么。
我和方糖就這樣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看著窗外的景色,雨點打在窗沿,對面的房子有人在慌張的收拾衣服,并且咒罵著這鬼一般的天氣。
「你在想什么?」方糖忽然開口問道。
我再次喝了一口,將那股奇怪的味道咽下肚后,我開口道:「在思考如何安慰你。」
「呵呵……」方糖輕輕的笑了起來,她轉過頭看向我搖了搖頭:「你不用安慰我的。」
「我知道。」
方糖搖了搖嘴唇,似乎思考了什么,最終她起身走來,做到了我身邊。
「能借你肩膀用一會嗎?」
「一小時二十。」
「你還真是鉆錢眼里去了。」方糖輕輕的捶打了一下我的肩膀,最終將頭靠了過來。
陌生的體溫,雜亂的呼吸以及顫抖的身體,我皺了皺眉頭看向她。
「你不必逞強的,」
方糖沒有回答我,或者說她用又往我懷里擠了擠這樣的方式回答了我,感受著她越來越顫抖的夸張的身體,我拉開了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就臨時靠一會男友肩膀都不行嗎?」方糖幽怨的看著我。
「那你別抖啊,你這樣我總是感覺你不是男性恐懼,是羊癲瘋。」
看著我皺眉的樣子,方糖吐了吐舌頭,而我也是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就連我都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大概是心亂了……
雨一直下,氣氛算不上融洽,我與方糖一塊坐在一側,中間有著男人與女人不可跨越的三十厘米。
「哎,你說我這病真的能治好嗎?」
「你如果去正規醫院,找個什么心里醫生開導一段時間,說不定真有機會,但是你要是非要讓我給你治療,說不定就更完蛋了。」
拳頭伸了過來,又是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手臂,聲音隨之而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因為我清楚我不行啊……」
沒有金剛鉆就不攬瓷器活,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
「咯咯……」
方糖的笑聲傳了過來,我沒有偏過頭,只是將手中的酒再次放在口邊,喝了起來。
果然……還是好苦啊……
什么樣的人取決于什么樣子的思想,或許有的人看到的是一個心里懷春的少女,可我只是看到一個迷茫的靈魂,
伸著手,
渴求著認同。
我想,我應該開口了。
「你知道嗎?方糖。」
「嗯?」
我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前方,耳邊傳來的雨聲似乎開始變大,又仿佛在提醒著我什么,我閉上眼睛,開始自敘。
「我是個荒唐的人,我對美德不屑一顧,對朋友、友情嗤之以鼻,對我來說這些關系就像是一張蜘蛛網一樣,能將人牢牢捆住,甚至捆死。可惜有很多人并不知道這個道理,依舊向往著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長于孤獨做伴,我認為孤獨會保護著我,直至成功。」
在她的身邊,我可以聽到她的呼吸開始急促,甚至想打斷我,于是我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
「所以,我建議你離我遠一點,交友要慎重,我這種人,不是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方糖眨了眨眼睛,嘴角再次出現笑容。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警告。」
「不是警告,只是讓你小心點。」我再次提醒著她,同時再次喝了起來,卻發現,本來應該還有很多的酒,似乎已經沒了。
「只是……朋友嗎……」
我聽到了她的這句話,也明白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但是我這次沒有選擇逃避。
「是的,我這種人不適合交往,甚至朋友都最好不要做,會害了你。」
我的身體癱軟下來,揉了揉腦門,酒精的刺激之下,我并沒有感覺自己話語開始增多。
「你知道嗎?我的大腦中有太多陰暗的想法,陰暗到根本無法跟人拿出來說的地步,陰暗到你會開始懷疑人性這個詞匯,所以趁著清醒,去睡覺吧。」
「你為什么非要把自己想的那么自卑!」
我睜開眼,詫異的看著方糖,眼眸中帶著點點怒意,她的聲音開始變大。
「別把你想的太獨立了,誰都一樣!每個人都有陰暗的想法,但是你從沒做過不是嗎?你什么都沒做過——」「我沒做過,是因為我還存留著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底線。」
「可是,那不也證明你努力過了!」方糖怒視著我:「也就證明你根本不是無可救藥的混蛋,那你為什么就不能改變呢?改變自己的想法,改變自己的過錯?」
「改不了……」我苦笑起來。
「我知道我已經無可救藥了,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改過之心,所以我已經無可救藥了,對你而言,那可能只是一個想法,一個念想,但是對我而言,那是我的,
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