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街角的路燈只剩下暗淡的光。
穆漓夕站在酒店門口,到底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五星級酒店在夜晚里,也有霓虹燈閃爍,她知道,那個她愛著的人,就在酒店二樓的宴會廳里。
她以為,她已經足夠堅強了,都經理了那么多了,還不堅強,那還活得下去么?
可心臟,真的是好疼啊。
穆漓夕按著胸口,每走一步,都覺得天地在晃。
不只是記憶模糊了,還是感官缺失了,她的眼前,反反復復的,就是唐擎痛苦又失望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想瘋了一般的跑回去對他說,好,我愿意嫁給你,我愿意。
可……
到底理智戰勝了感情。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是一個二婚,她和他差距太大了,哪怕現在能在一起,未來,也絕不會幸福的。
她是真的怕了。
穆漓夕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來到馬路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她好一會兒才記起站在這里是為什么。
對了,她要打車,打車回家,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漓夕!漓夕!”
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人在叫她。
她回頭,只看見一臉驚恐的陸林淵正在往她這邊跑,他嘴里還在說什么,可她有些聽不清,知道他歇斯底里的吼,她才隱約聽見了一些。
他似乎在說,漓夕,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穆漓夕一怔,下一瞬,陸林淵終于沖到了她的跟前,不等她反應,他已經整個人將她護在懷里,然后在一個翻滾,兩個人就倒在地上。
手背上似乎沾染上了什么,刺激著皮膚疼得厲害,劇烈的疼痛拉回了穆漓夕游走的思緒,一瞬間,她尖叫一聲,終于回到了現實世界。
“漓夕、漓夕,沒事吧?”陸林淵捧著她的臉問,也許是因為疼痛,他的額頭滿是汗水。
穆漓夕眉頭一皺,這才注意到陸林淵身后站著一個中年人,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空瓶子,看倒在馬路上的兩人的時候,臉上有些許愧疚。
很快剛走出酒店門外的邱銀花和穆遠也看見了這邊的情況,邱銀花顧不上穆遠,松開輪椅就沖了過來,幾名保安也臉色大變的沖了過來。
穆漓夕咬著下唇,眼看著陸林淵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再然后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她來不及問具體情況,就聽趕到的邱銀花滿臉震驚的指著陸林淵的后背,也許是場面太恐怖,嚇得她都說不出話來了。
見她神色有異,穆漓夕這才低頭看了一眼,她手背上有一塊皮膚已經紅腫潰爛了,像是沾到了強腐蝕性的東西。
而剛才,分明只有一滴不明液體落在她的手背上的。
一滴不明液體,都讓她皮膚爛了一塊,那剛才把她護在身下,用背當下那些東西的陸林淵,背后又是怎樣的景象?
穆漓夕都不敢去想,只是慌亂的嘶吼著:“叫、叫救護車!救護車!”
邱銀花總算是鎮定了下來,手忙腳亂的打電話。幾名保安也將那個潑不明液體的人控制了起來,那個人似乎也沒打算跑,保安摁住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
救護車來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過來了,可即便如此,當醫生看見陸林淵的情況的時候,也是倒吸了一口氣。
車上,醫生就說了讓穆漓夕接受不了的話,“他的后背大面具灼傷,情況很不樂觀,如果能聯系他的家人,請盡快聯系吧,這種情況能不能搶救回來都很難說!
那一瞬間,穆漓夕覺得整個人都空了一下,陸林淵暈倒之前,還牢牢的抓著她的手不放。
她沒有時間去想,為什么陸林淵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他要不顧一切的替自己受了這份兒罪,她只知道,如果陸林淵因此而出了什么事,那她這輩子也完了,那她這一聲都只能活在悔恨里了。
“陸林淵!”穆漓夕哭著,聲音嘶啞的在他耳邊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只可惜,暈倒的陸林淵,除了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再沒有其他任何回應。
到了醫院,陸林淵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
邱銀花和穆遠是坐后面的出租車趕到的,邱銀花見穆漓夕手背上的傷,又見她守候在手術室外一步不離,又是心疼又是驚恐。
邱銀花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穆漓夕拖到了急診室處理手背上的傷口。
急診醫生替她消毒包扎的時候,穆漓夕哭得很傷心,醫生以為她太疼,還耐著性子安慰了她幾句。
只有邱銀花,知道她不是因為疼痛就會哭的人,想起手術室里生死未卜的陸林淵,邱銀花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漓夕,好人會有好飽,小陸那孩子那么好,一定不會出事的。”
這樣的安慰,太過無力,可也聊勝于無,尤其是對于此刻看不見希望的穆漓夕。
她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問:“他會平安嗎?”
“會!一定會!”邱銀花硬著頭皮道。
兩人說話的時候,邱銀花包里的電話一直在想,先前穆漓夕離開會場的時候,把手包落在了會場,還是邱銀花出來的時候給她帶上的。
邱銀花打開手包,看見穆漓夕的手機上閃爍著“唐擎”的名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穆漓夕道:“唐擎的電話,接嗎?喲,這都打了十多個了,剛才手忙腳亂的,我都沒注意!
穆漓夕只淡淡的看了那手機一眼,然后慢慢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心情接他的電話,滿腦子里,都是手術室里的陸林淵。
精心布置了幾天的宴會廳里,不到半個小時,賓客都走光了。
穆漓夕走了以后,唐擎走上舞臺,拿了話筒,挺直背脊只說了一句話,他說:“求婚失敗,都散了吧!
說完之后,他跳下舞臺,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走出了宴會廳。
他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走樓梯上了頂樓,二十多層的樓梯,他一口氣走上去,竟然完全沒有知覺,只是當站在樓頂,冷風吹來的時候,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