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說事情太多了,蜂擁而至,他又措手不及。
所有的事情都壓到他的身上。
“小月亮,從今以后我沒有奶奶了,失去爸爸之后,我又失去了一個至親。”
紀宴開口,聲音暗淡沙啞,臉上看著是沒有什么表情,但其實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那雙注視著她的眼眸之中,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在她的面前,表現出那么一絲軟弱,是的,只有一絲。
奶奶過世,意外著人生開始一個新的階段,而新的事物到來,首先要挪走舊的,這不是個容易的過程。
成年人真正的悲傷,并不會大開大合,無聲處最為打動人心。
連月看著紀宴,她先紅了眼眶,摘下墨鏡,她主動抱住紀宴。
他需要擁抱,她知道。
她也知道,從此以后,紀宴將會迎來人生重要的轉折時期。
就剛才紀雅的那番表現來看,未來不會太好。
可是也不會太差。
因為……
“你還有我,紀宴。”
在這種時候,苛責他不告訴自己這些細節上的問題,可以但沒有必要。
人在這種情況下,要他還把自己放在心上,連月倒不是那么霸道,因為她也經歷過那種情況。
連安有一次食物中毒,連月為了照顧小家伙,完全沒有想到當時的男朋友還有跟他的約會,能說他不重要嗎?也不能吧,曾經那個時候是真的喜歡過的。
連月現在已經出現在這里,看著紀宴現在這樣,她是不舍得再給他增加心理上的負擔。
更何況,還有一個人,在附近的地方虎視眈眈。
雖然連月沒有看到洛梨,但她知道,那個女人肯定有在關注他們現在的動向。
她未必需要將那個人放在眼里,可是什么都不做,那也不是她的風格。
連月上一個男朋友,是被梁蕙撬走的。
雖然當時挺生氣的,但主要是生氣對象為什么偏偏是梁蕙,而不是多恨男朋友竟然出軌。
不過換一個人,連月也是未必有打起愛情保衛戰想法的。
感情走到后期,她很清楚那個時候并不想跟他走下去,因為她看不到未來。
被梁蕙撬走,她心底里面甚至還隱隱松口氣。
因為那種感情,只是說跟青春有關系而變得有點特別,并不是因為那段戀情是初戀特別。關于初戀的定義,連月覺得不是第一次喜歡人就能夠稱之為初戀,而是第一次讓她明白愛的人。
如果有人覬覦紀宴,而且目的不純,對著她充滿惡意,連月當然會捍衛這段感情。
到這個年紀,她已經明白,感情需要經營。
即便是姜茵和陸晉陽的感情,那樣讓人羨慕,也是用心經營的結果。不過這也取決于你有多愛對方。
“對不起我來遲了。”
這應該叫以退為進吧。
連月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哽咽的哭腔,不過這不是在演戲,她確實是心疼他的。像當初章錦繡住院動手術的時候,她當時就慌了神,很希望紀宴在自己身邊。
在這一點上,男人和女人其實也沒有差別,只是男人更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
紀宴親了親她的臉頰,聲音里濃濃的歉意,這種體貼是相互的,紀宴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是我忙忘記了,小月亮,對不起,我應該早點通知你的。當時一直在搶救,我心里總是抱著希望說不會有事的,所以當時我誰也沒有說。后來,后來就到了凌晨,那個時候……”
“好了。你不用解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女人其實可以很好哄的,只要你態度好,你把事情說清楚,哪怕是錯在男人,她也是可以諒解的。相比于正確錯誤以及事情的邏輯,女人更看重的是男人是否將她放在心上。
……
“你在這里看著,是什么感覺?”
紀雅的聲音在洛梨的身后響起來,本來覺得自己夠隱蔽的人,整個人竟然跳起來。
膽子真夠小的,紀雅打量著這個女孩,又聯想到廣告里面那個香艷迷人的女主,差別有點大。畢竟視頻里面是有專業的造型師打光師,還有特別會拍女人的名導演,天才剪輯出來的完美產物,失去了鎂光燈,現實生活里的洛梨明顯還沒有變成一個美麗的女人。
美貌是可以通過化妝來加持的,但氣質這個東西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不是精心描眉畫唇就能夠賦予。
紀雅覺得洛梨在氣質上是輸給連月了,雖然很不想這么說。不過怎么說呢,紀雅更欣賞連月那一種,但男人未必不會愛這種小白兔款,應該挺招男人喜歡的,而且喜歡的人還不少,不過就是不招女人喜歡就是了。
洛梨認識紀雅,但也只是知道,她現在主動跟自己說話,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警惕。
作為紀宴的迷妹,洛梨是翻了不少關于紀宴的帖子,在網絡上還有紀宴粉絲會這種組織的存在,洛梨還成功打入到內部,知道了不少關于紀宴的消息,不管真假,大家都認定的是,紀宴和紀雅這個姑姑的關系很差,兩個人未來會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紀宴的粉絲當然是不喜歡紀雅的,說她心機重,手段多,一直在打壓紀宴。
“問你話呢,啞巴了嗎?”紀雅覺得這個人還挺傻的,實在是不喜歡跟這種畏手畏腳的人說話,于是下巴一點,看向窗外的方向,“那兩個人那么親密,你不難受嗎?我知道你喜歡他。”
“我沒有。”
“你又不是我家親戚,你這么早出現在這里,你敢說你不是緊張他來的?難道說你在我家那么短短幾天就對我們家老太太有了感情所以特意趕過來?這種話你說出來,你不覺得心虛嗎?”
洛梨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也是我的事情。”
“當然,那只是你的事情,如果我有辦法讓他的事情,變成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呢,你難道不想現在站在他身邊,陪著他,安慰他的人是你嗎?”
洛梨靜靜地看著紀雅,心疼砰砰砰,加快速度。
……
“等會陸陸續續會有親戚和朋友過來,估計商場上的人也不少。我可能沒有辦法一直照顧你。你有什么事情就找管家。”
紀宴叮囑完連月,便去忙碌了。
以紀家的地位,今天說賓客如云一點都不會夸張。
管家這個時候過來,“梁小姐,少爺讓我拿給你的,你先戴上。”
連月看著他手里的東西,眸中閃過訝異。
這是讓她披麻戴孝的意思?
可是他們還沒有結婚。
只是當著管家的面,連月沒有做那種打紀宴臉的意思,點點頭,接過來,戴在了手臂上。生活中是需要儀式的,白事喜事也好,特殊的場合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連月戴著孝,心里也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東西。
他們的關系也邁入一個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