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陽今天回來得比昨天稍晚一些。

車子開進院子，看著熟悉的別墅，想到這里有他愛的人，陸晉陽忙碌了一天的疲憊，瞬間淡去。這幾天主要是處理先前在意大利的時候耽誤的事情，現在一心在國內發展，所以也格外上心一些。

至于意大利那邊，現在卡莫家族應該沒有精力，再把手伸得這么遠。

糖糖和姜茵正在溫室花房插花。

陸晉陽來的時候，小姑娘臉上笑得比花還要甜，戴著手套把玫瑰插進水晶花瓶。

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陸晉陽想，會不會是今天下午送來的那些禮物，哄得糖糖高興了。

說實話，陸晉陽并沒有多少帶孩子的經驗。

在意大利的時候，糖糖是卡莫家族用來牽制他的籌碼，既然是籌碼，那不可能放心給了陸晉陽，他也有太多的事情要籌謀。

陸晉陽想給孩子送禮物，讓秘書挑的糖糖可能會喜歡的。

姜茵可能是感覺到了視線的注視，朝著陸晉陽的方向望過來，先是驚訝了一下，臉上笑意加深，“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陸晉陽直接推開門走進去，怕冷到他們，開門關門動作很迅速利落，免得冷風鉆進去太多。

他搖頭，其實是特意沒有吃的晚飯，為了把事情一次性都趕緊做完，這樣才好回來早些。

視線落到水晶瓶里，由衷地贊賞，“不錯。”

全部都是亂來的！姜茵壓著嘴角的笑意問，“真的嗎？你也懂插花？”

姜茵那眼神分明就是不相信，陸晉陽也就實話實說，“我不懂插花，但是我懂得欣賞美，就像我懂得欣賞你。”

姜茵嗔他一眼，眼波生魅。

陸晉陽被她那一眼看得酥麻，喉頭滾動了一下，可是還有孩子在，不然這個地方，他們還沒有試過，花房到了冬天，新來的匠人收拾得很漂亮，是姜茵走了以后，陸晉陽讓人修起來的。

是的，即便是分手的時候，陸晉陽也沒有覺得，他們是真的分手了，他還是希望，也相信她會回來的，那么待她也要比從前更好。

陸晉陽的視線落到糖糖身上。

姜茵示意陸晉陽過來，特意向陸晉陽夸獎說，“你看這花這么美，其實都是糖糖的功勞，是她給我挑的。我們糖糖厲害吧？”

陸晉陽：“糖糖很棒。”

姜茵摸摸糖糖的腦袋，看出來這個孩子還在別扭，鼓勵她說謝謝，“我們糖糖是乖孩子，現在聽到人夸獎你，你應該說謝謝的，對不對？”

視線都集中在小丫頭的身上。

小孩子雖然稚嫩，卻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姜茵也不催，只是說，“媽媽喜歡乖孩子，我們都喜歡乖孩子，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算了，茵茵。”陸晉陽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操之過急。

他自己也是有過相似經歷，心理上受過傷的，雖然說孩子普遍忘性大，但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這樣，他是糖糖的父親，更不愿意逼迫糖糖，如果她不愿意原諒，陸晉陽雖然難受，卻也不是不能夠接受的。

姜茵跟陸晉陽對視一眼，眼神里充滿為難以及憐惜。

陸晉陽說算了，什么時候聽到陸晉陽那樣的語氣說話，明明是如此驕傲的人。

……

姜茵帶著糖糖洗澡，小姑娘不在陸晉陽面前的時候，說實話，看著非常招人疼，血緣天性吧，姜茵也說不出什么苛責的話來。

反正道理都說了，沒有用的話，做家長的就要反省方式方法。

所以，姜茵也不再提要親近陸晉陽這些話，免得讓糖糖產生逆反心理，加重了她現在心理問題。

“媽媽，哥哥和外公外婆他們明天中午就回來了是吧？”

“是。糖糖開心嗎？”

“開心。”

糖糖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她的名字那樣，糖一樣甜。

姜茵有時候想，這個孩子，到底是像她多一點，還是像陸晉陽多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間閃過姜茵的腦海，關于那個疑惑，她似乎有了答案，一個哭笑不得的答案，糖糖這樣子，就跟當初的自己挺像的，什么道理都不太聽得進去，困擾在悲傷和恐懼的情緒漩渦之中，心里面豎起高墻，把愛自己的人強行推出去。

心里面，嘆了一口氣，姜茵睜開眼，糖糖已經睡熟了，她靜靜凝視孩子的睡顏，然后目光移到一邊，那里本來應該是陸晉陽的，可是他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怕太晚回來會打擾到他們母女倆睡眠。

借口，都是借口，可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姜茵不想雪上加霜，拆穿陸晉陽的難堪。

……

陸晉陽也確實有工作要處理，現在已經過了凌晨，卻沒有睡意。

打開抽屜，里面盒子放著他慣抽的香煙，拿到手里的時候，姜茵昨天抱怨他抽煙的模樣，嬌俏又甜美，他的心臟又軟了，感覺姜茵就是天上的月亮，影響著他心里的潮汐，潮漲潮滅，都受她控制。

就好像現在，陸晉陽的心里，只要一想到她，只是想起而已，就覺得潮水漲起，又迅速退去，留下濕漉漉的長灘，在清冷的月光下，海天一色，平靜又有力量。

煙拿在手里，又放了回去。

陸晉陽想，他的藥回來了，勝過這一切能夠讓人上癮的東西，在姜茵的面前，灰飛煙滅那般失效。

Aonzo的來電，打破書房的寧靜。

陸晉陽倒是有些意外，雖然對卡莫家族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卻也不妨礙接了這一通電話，因為不會改變陸晉陽的計劃。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倒是想看看這些牛鬼蛇神，還要用什么樣的姿態，唱什么樣的戲。

“陸，恭喜你啊，居然能從Amor的手里搶走東西。他那個人，到手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再給其他人，除非是他不想要了。”

陸晉陽說，“那是因為你們不夠了解我，這還只是開始而已。”

Amor好惹，能兇悍地過從小到大就經歷坎坷幾乎是被折磨長大沒有休息過的陸晉陽？

“我當時就說，家里養了你，就等于是養了一頭狼，狼，可以看家護院，也可以咬死家里的羊群，反口傷人。”

“彼此彼此。”

都是一類人，當然清楚彼此本性。

“直說吧，總不可能是來真的恭喜我。”陸晉陽很清楚對方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要跟你合作。我知道我那個猖狂的弟弟對你的女人和女兒下手，禍不及家人，這個道理都不懂，這樣的人，也不能夠指望他能夠帶著家族，肩負起繁榮家族的使命，從父親去世之后，我們的情況就一直在走下坡路。這些話，對你來說其實都不重要，我們的目的一樣，為什么不聯手。”

陸晉陽笑了一下，“你不如直接求我放過你，這樣更有誠意，不是嗎？”

聯手這種事情，那是地位和勢力想當的人才能夠用的詞。

那邊沉默。

估計是無法忍受，陸晉陽的尖銳，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陸氏集團什么下場，那么，卡莫家族的下場亦然。

所以陸晉陽還是那句話，“你不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