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鵬的話里信息量太大,陸晉陽卻是迅速抓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那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可笑。
陸晉陽也這樣十分直接得反駁,“你覺得你母親的死,是我媽做的?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輕。陸展鵬,你怕是需要去看心理醫(yī)生,臆想癥早治療,別跟瘋狗一樣胡亂攀咬。”
陸晉陽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吧,連瘋狗兩個字都罵出口,這是露出本性了?陸展鵬握緊拳頭,想到自己受過的苦,想到母親的死,他自己都沒有,眼里流淌瘋狂的恨意,如毒汁,腐蝕了他清俊的面孔,染得更加森冷可怖。
“你以為你媽媽什么善男信女?陸晉陽,我媽是被你媽給害死的!她本來就活得好好的,卻因?yàn)槟銒寢尩某霈F(xiàn)沒多久就死了。難道不是你媽做了什么,一個活得好好的人,怎么會死?”
終于說出口了,壓在心底最深處的仇怨,已然變成陸展鵬心底最大的黑洞,吞噬他生命的一切。
可以說,失去秋秋的時候,陸展鵬覺得生無可戀,可為母親報仇,卻是支持他現(xiàn)在還活著的動力。
人活著總要有一個念頭,要么為愛,要么為恨。
陸晉陽卻覺得陸展鵬剛才那番話有不對勁的地方。
“我媽這么多年一直在國外。”到了這個時候,陸晉陽還是選擇相信王倩倩。王家的人,有一種天生的驕傲,陸晉陽身上流淌著王倩倩的血液,他不屑于做的事情,自然而然也不相信王倩倩會做這種事。
受到攻擊,陸晉陽不可能不會反擊,握著杯子的手倏然間握緊,身姿挺拔,黑影覆蓋著陸展鵬,骨子里的倨傲碾壓對方,“你掂量一下你那個死去的媽,值得我媽費(fèi)心?陸展鵬,你以為大家稱呼你一句大少,你就真的名正言順了?”
在陸晉陽的心里,陸展鵬的母親那不過是一個費(fèi)心想要飛上枝頭攀附權(quán)貴的女人,即便是生了陸展鵬,那又怎么樣?也不過是等到王倩倩走了之后,才得以進(jìn)入陸家。
一個不入流的女人,也值得王倩倩費(fèi)心?
陸晉陽自己是這樣想的,但他忘記了,他思考問題的角度是站在男人的角度,而女人,無關(guān)權(quán)勢地位,當(dāng)被嫉妒心理主宰,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完全有可能。
陸晉陽看到是優(yōu)雅的母親,面對困難不折不撓都保持名門風(fēng)骨的王倩倩,周旋于卡莫家族之間睿智大氣,哪兒見過為愛迷失,被恨意遮住雙眼失了風(fēng)度只想報仇的王倩倩?
“你真以為你媽媽多大氣睿智,不食人間煙火?否則,她怎么會被陸翎舟那個廢物騙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最后王家倒了,什么都沒了。一個名門千金,最后被趕出家門,去國離鄉(xiāng),得到的一切最后都被我媽拿到,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成為陸家的女主人,還有一個比她兒子大的孩子。”陸展鵬一直盯著陸晉陽,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的神情細(xì)節(jié)變化,其實(shí)還有些話,但突然間卻又不想再說了。
說那么透有意思?
有些人喜歡裝睡,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陸展鵬適可而止,“陸晉陽,人性復(fù)雜的程度,相信不需要我多說。我今天跟你說這么多,不是向你宣戰(zhàn),我只是想讓你,死得明白。”
說完,陸晉陽看到陸展鵬對他身后的方向舉杯,像是在示意,又像是在發(fā)出邀請。
站在遠(yuǎn)處的沈凌越,看到陸晉陽身后站著的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雖然他穿著便服,估計(jì)是不想在這個場合引起太大的注意,但平常仍在街上完全不起眼的裝扮在這個時候卻是欲蓋彌彰,陸家的晚宴,非富即貴,就算是侍應(yīng)生也是穿著得體的燕尾服。
陸家兩位少爺,都是今晚的焦點(diǎn),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現(xiàn)在那個便衣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有敏銳的人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口的警察,現(xiàn)場原本的熱鬧竟然在一瞬間消失,安靜如是傳染病,很快,現(xiàn)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了過去。
“是警察。”
“警察辦事怎么來這個地方了,還是這個時候?”
“是沖著陸晉陽來的?”
人們悄悄議論開來,落到姜茵的耳里,她原本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陸晉陽,以為陸晉陽和陸展鵬是在進(jìn)行交涉,出于尊重,她沒有過去打擾。
也是擔(dān)心自己情緒不夠穩(wěn)定,事情牽扯到兒子,她怕自己反倒壞了陸晉陽的計(jì)劃。
現(xiàn)在她才注意到那個穿著便裝的人,心里有些慌,林靜綠死亡的照片一瞬間在腦海里面閃過,無端端得心跳加速,呼吸起伏,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邁開大步,朝著陸晉陽走過去。
陸展鵬,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這就是他的后招嗎?
姜茵剝開人群,有些跌跌撞撞的意味,雖然相信陸晉陽,雖然這個男人總是讓她不要擔(dān)心,氣質(zhì)從容,可是她愛他呀。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她控制不住自己。
姜淮的安危未定,這個時候,陸晉陽絕對不能夠再出事。
姜茵快步走到陸晉陽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用力到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掌心微微涼,也不知道是汗還是其他。
陸晉陽回握住姜茵的手,大概也是意外她此刻的主動,無需多言,懂得她的擔(dān)心。
被人擔(dān)心,被人牽掛的滋味,似乎很不錯。
同時,陸晉陽的心里又升起隱隱的內(nèi)疚。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時時緊張。
再等等,一定會掃清所有的障礙,給她幸福無憂的生活。
姜茵接收到陸晉陽的眼神,只一眼,她的心,瞬間安定。
陸臨海這個時候匆匆走過來,要面子的人,這時候當(dāng)然站不住,他已經(jīng)聽人報告說這位便衣的身份。
來者不善。
陸家的晚宴,警察的目標(biāo)會是誰,陸臨海心里突然間有了預(yù)感,看了一眼陸展鵬,這一招,夠狠。
陸晉陽和陸展鵬怎么鬧怎么折騰,他不管,但損失到陸家的面子,陸臨海卻是無法坐視不理。
便衣警察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陸臨海亟不可待地打斷,“歡迎來參加陸家的晚宴,來者是客,這邊請。”
不管怎么樣,先把人帶到書房去,有什么事情絕對不能夠在這種場合來談,讓人看了笑話去。
“爺爺,別人還沒有說來這兒是什么事,何必把人帶走?現(xiàn)在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現(xiàn)在這樣,不過是欲蓋彌彰而已。”
“住嘴!”今天的陸展鵬算是刷新了在陸臨海心目中的形象,陸晉陽做事也不像他這樣,太不講究!
或許能做成事,但格局如此,絕對不是做大事的人。
陸晉陽涼薄開口,“是啊,有什么不能見人的,就在這里說。”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陸晉陽氣定神閑,難道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