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茵有察覺到邊上男人的視線。
轉過臉去,正好就對上了陸晉陽的眸子。
姜茵有些意外的,并不是四目相對,所帶來的尷尬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緒。
而是,他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竟是從未有過的——
不是占有,不是高深莫測,不是冷然,而是猶豫。
他手里的手機還在持續不斷響著,而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詢問著自己,這個電話是否應該接?
姜茵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太多了。
她最近不正常,是非常非常不正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時候鉆入自己的腦袋里的?
陸晉陽自然不可能錯過女兒的電話。
他很快就收回視線,然后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
車廂就這么點大,手機那邊的聲音,哪怕是聽得不太真切,但隱約還是可以分辨出來,是一個女聲。
姜茵不想去偷聽人家講電話,所以陸晉陽接電話的時候,她很自然就翻開了手里的資料夾。
專注去看那些東西的時候,耳朵就不會那么靈了。
可再是不專注去聽,有些聲音,還是會不由自主飄入自己的耳里,翻著資料的動作,微微一頓。
姜茵分不清楚自己,在聽到身邊的男人,那驟然溫柔下來的聲音的時候,是一種怎么樣的心情。
可那抵擋不住的失落,太過明顯,心口處,就像被刀子劃過,畢竟是那樣敏感的地方,真是無法忽略的疼痛啊。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能這樣下去了,姜茵——
也許人家玩得起,可你不行。
“嗯,怎么了?你怎么用了這個手機?順利的話,大概還需要兩天的時間。”
陸晉陽在說話,手機那邊,隱約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姜茵腦海里一瞬間閃過的是——陸家和周家有婚約。
這是他的未婚妻嗎?
她有些挫敗,捏著資料夾的一側,氣息越發的混亂,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壓抑得讓她十分不舒服。
邊上的男人不知聽到了什么,又低聲說:“之前可能沒看到,所以沒接到電話,我回去了之后第一時間找她,有鬧么?好,沒其他的事,我先掛了,還有事。”
那邊應該是先掛了電話,陸晉陽這里也收線了。
姜茵唇角微微壓著,盡量克制著情緒,不能表現出來。
她卻是覺得自己像個做賊的,可憐兮兮的。
這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怪異情緒?
她為什么,會對陸晉陽產生這種心理?
她難道真的是在男人一次次不知目的的靠近之中,產生了什么難以克制的情愫么?
如果真是這樣,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趁早打斷!
之后,陸晉陽倒沒再開口說什么了,姜茵樂得輕松,讓自己凝神聚氣,就是為了好好看一下手里的資料,不管其他的事,就目前而言,她還是需要建工作做做好的。
之前姜景驍也說了,陸晉陽親自過來,是因為這里出了點事。
看了資料才知道,供貨源那邊出了問題。
因為貨量比較大,而且如果不及時溝通好,很有可能會影響到陸氏的正面形象,顯然陸晉陽剛剛上位的關系,應該是有很多人都在想方設法讓他不好過。
姜茵講資料都仔細看了之后,大概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至于自己跟著過來的目的是什么,她還真是不太清楚,就是搞清楚了這個事情的原委,溝通之類的,很明顯還是陸晉陽親自會來的。
而江城不是陸晉陽的地盤,陸氏雖是赫赫有名的上市企業,不過強龍壓不住地頭蛇。
章南給自己的這個名單上,這一批的供貨商,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這次陸晉陽親自出面,姜茵心想著,還不知能談到什么地步。
工地是需要施工的,一分一秒都是錢,自然是耗不起。
他們這種流氓行為,對陸氏而言,是很不公平的。
下車的時候,陸晉陽把外套扔給了姜茵。
他其實也沒太過嚴謹的西裝筆挺,灰色的襯衣,領口扣子被他揭開了兩顆,露出了性感的鎖骨,男人喉結上下滑動。
站在會所門口,居高臨下俯視著姜茵,沉聲說:“等一下不用你來喝酒,跟著我就行,不管別人說什么,你只需要聽我說,懂了嗎?”
姜茵想到上次幫他擋酒的事,這會兒還覺得腸胃不舒服,哪還敢喝酒?
不過他倒也不算是真的泯滅人性,至少還知道提醒自己不用喝酒。
她連忙點頭。
這地方不如c市,不過江城也是屬于大城市,只是這一塊,龍蛇混雜。
章南給的資料里有提到,陸氏當初簽的這個供貨商,好像是和唐家有什么關系,唐家,周家,陸家,還有一個梁家,在c市,都是屬于一個頻道的大豪門。
只不過是因為陸氏這兩年風頭更甚一些。
唐家是之后新起的,加上唐家為官的比較多,也就是唐葉坤主張從商,但氣勢不容小覷。
不過姜茵對這些知道的,還不算太徹底,也是做了陸晉陽的秘書之后,看到的一些皮毛。
這次的供貨商,好像是和唐家有點關系。
姜茵跟著陸晉陽進了會所,可能是因為不在c市的關系,總覺得撲面而來各種陌生和陰冷的感覺。
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他們很快就到了二樓的包廂。
門一開,里面坐滿了一桌子的人。
姜茵站在陸晉陽的身后,悄咪咪伸出脖子看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這里面坐著的,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個個都是人高馬大,但有著流里流氣的那種感覺。
總之更像混黑的。
她有些拿捏不準,這樣的場合,陸晉陽干嘛親自過來?
他的氣場,和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是格格不入的。
也許姜茵自己都不知道,她心里哪怕再是吐槽陸晉陽,其實根深蒂固的那種第一感覺,還是有了——
她所認為的陸晉陽,那就是高高在上,發號施令,永遠都是衣冠楚楚,遇事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人。
有人笑了一聲,大概是凳子劃過地板的聲音,吱嘎一聲,略有些刺耳。
“陸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沒想到還真是陸總親自過來了,來來來,陸總,上座!”
這聲音,滿滿的都是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