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別弄了吧,我不餓!被蛟S是術后麻醉退了的緣故,溫恪話尖有些顫。
月色正好,蟬鳴聲清清脆脆回蕩在夜空下。病房里除了溫謹并無旁人,柔軟的月光落在她臉上,模糊了近日因疲憊而清晰的輪廓。
“你睡了一天啊,先吃點墊墊肚子。”溫謹不聽他的,將蘋果徑直塞入他手中。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要不是溫軟偷偷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時候知道?”沒了外人,溫謹的骨頭從內到外松弛了下來,說話也隨意,“我讓爸……和她先回去了,今晚就我陪你過夜啦!
想到白日里的事,煩躁再度浮上心頭。
溫恪嘴上說著不餓,但沒受傷的那只手卻捧著蘋果咬的正歡。
——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吧,過了今晚再說。
察覺到溫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身上,溫恪微微彎了眼,青澀的臉越發羞澀,“是蘋果先動的手,不是我餓!
溫謹手指一彈他的額頭,“行了,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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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特別疼?”溫恪的右手和腿都包的跟個粽子似的,過了一晚,他精神好了許多,但臉色仍怏怏的,溫謹還是擔心。
溫恪展顏,“疼還有點疼,但比昨天好多了,肯定是因為有你陪我!币桓毙』^的模樣。
“小。∧阈蚜税。 遍T被乍然推開。
來醫院的路上,林素琬本還有些猶豫,但一看到自己兒子醒了過來,此刻就什么也顧不得了。
“媽媽!睖劂№行σ膺未褪去,卻忽而淺淡許多。
“怎么樣,告訴媽媽你哪里還不舒服,疼不疼?”林素琬撲在床邊,愛子心切到似乎沒看見溫謹在一旁。
“好多了,你不在家照顧妹妹嗎?”
“有阿姨看著,你小孩子別管這么多。”
……
母子兩忙著家長里短,沒人注意她,溫謹索性先離開會兒。
九點了。溫謹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正猶豫要不要給他發個消息,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江時景:晚上好。
溫謹微怔,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心里納悶,大晚上的太陽要怎么從西邊出來?!
今天江時景主動溫柔得過分,溫謹甚至被他搞得有絲絲緊張,事出反常必有妖。
鼻子一皺,溫謹想到的就是最壞的可能了。
溫謹:你跟秦諾復合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難以置信,溫謹還追發了幾個問號強調。
江時景看著一連串問號扶額,真是不明白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連秦諾一個字都沒提到,唇畔卻又挑起輕微的笑,月華鍍在側臉,纖長的睫毛壓下一片烏黑陰影。
江承意打開家門隨眼一望看到的就是兒子站在陽臺邊背對著他的身影,江時景聽到開門聲匆匆回頭,沒打完的字也忘了發出。
“怎么突然回來了?”江承意話中不掩驚訝,但更多是好奇,他這個兒子突然回來肯定是有事。
“有點事!
“……”傻子都知道突然回來是有事的吧,北京離江城不說十萬八千里,八萬十千里總是有的,當他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
江時景似乎也意識自己說了句廢話,“我有個朋友家里出了點事,當時有點急我就陪她一起回來了!
江承意鼻腔哼了聲,“是女朋友吧?”
江時景當即搖頭,“還不是!
還不是。
這話說得挺有藝術感的。江承意斜乜他一眼,眸中深意顯而易見,江時景被他看的一愣,他也不知怎么下意識就這么答了。
“是你中學同學吧?”不管高中初中,既在江城,中學總是沒錯,江承意心里稍稍一猜也就知道,以為還是舊人,便善解人意地說,“有時間帶回家看看!
“……”
沒收到回信的“舊人”溫謹殊不知此刻已被欽點了回家見家長,卻因江時景的遲遲不答心如石沉大海,男人不都是這樣么,戳到要害時就以沉默默認。
癟癟嘴,發了條信息溫謹便關了手機低頭發呆。
溫謹:我瞎說的,你別當真。
回過來神時,林素琬已在門邊盯了她許久,眼中光彩明明滅滅,有不解有嫌惡有憎恨……唯獨沒有羞愧,種種情緒匯成一段河流逝去。
溫謹直迎她目光,忽而嘴角勾勒出笑意。
“爸爸跟您說了嗎?”
“說什么?”林素琬警鈴大作。
這些年她看見溫謹就會想起她的母親,那個自詡高傲矜貴的女人,尤其是當溫謹的面容越發像她時,她總會想起那些年不堪的日子,她能高傲地在秦宜芳面前宣告“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但心底卻始終覺得自己比她低了一等。
“離婚的事情呀!眿汕闻⒌奈惨羯下N,歡喜的氣息似乎要飛揚到天際。
“你在胡說什么!”一聲大吼從她喉間發出,驚得房內的溫恪都不禁發聲,“媽媽,你們怎么了?”
剛剛林素琬出去時溫恪就有些擔心她會和姐姐吵起來,溫恪能隱隱感覺到有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卻無力阻止。
林素琬氣笑了,掀掀薄而細的唇,發出一聲嗤笑,但轉頭時又是一派慈母溫柔,“沒事小恪,你好好休息,媽媽跟你姐姐聊會天!
溫謹還是笑吟吟的,“我們換個地方‘聊會天’?”舌尖卻加重了聊天這幾個字的音。
顧不得溫謹話中的刺,林素琬快步跟上她,心口仿佛壓上一塊巨,沉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逃生門合上,樓道間響起輕微的聲音就開始回蕩。
林素琬不耐煩卻又不得不受制于她的模樣極大程度愉悅了溫謹方才在江時景那受挫的心情,堵著的一口氣總算舒了幾分。
“原來爸爸還沒有通知您!睖刂敐M是遺憾的語氣,“你自己干的那些事爸爸都知道了,不離婚還留著過年嗎?”
林素琬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溫謹這個丫頭片子對她心有不滿,但是從來沒有對她這么不敬過。
“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樣子嗎?!”林素琬深吸口氣,抑住胸中怒火。
溫謹歪歪頭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似是聽到了個什么笑話,“您配嗎?”
“行了,林阿姨您別在這跟我端什么架子了。您答應爸爸離婚也好不答應也好,無非主動被動而已,您再怎么不愿意,也要考慮下溫恪和我那個還未曾謀面的妹妹吧,中間的道理肯定不用我跟您說,您活了這么多年,這點東西應該還是懂的吧?”
“您要是和爸爸協商離婚,這么多年夫妻情分,爸爸估計也不會太過虧待你,要是鬧上法院……”溫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您可就面子里子都沒了。”
“最后一次叫您林阿姨,珍重啊。”
輕快的步子遠去,林素琬卻僵在原地,一盆冷水從頭澆灌,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
她知道溫謹在說什么,直覺告訴她溫嘉興不會那般興師動眾,但更重要的是溫恪和她的小女兒。就算沒鬧到法院去離婚,但這些事要是傳了出去,以后溫恪和她女兒怎么做人?
當初她懷孕嫁進溫家,嚼耳根子的人就足夠多了,不過五月,溫恪便出生,彼時溫嘉興離婚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其中的貓膩不言自明。
她可以不要臉面,但她怎么舍得讓她的一雙兒女被戳著脊梁骨長大?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江:女朋友八字還沒一撇,老江就想見媳婦兒了,天真!
恢復更新啦,寶貝們可以從坑底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