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黑暗而來的是沉默,和吸入肺部的那股子帶著歷史和歲月的塵埃味道。
伙計們已不是初入江湖的愣頭青了,因為影子的突然加入,大家搞不清楚意圖,自然沒有人胡亂開口。我也悄悄的朝后退去,等背部完全挨著石壁,咳嗽了一聲趕緊換了個地方。
像是得了急性傳染病一般,黑暗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咳嗽聲,我輕喚了兩聲“影子”,可一直等不來回應,急忙招呼韓地球擰亮了光源。
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家伙已經不知了去向。
伙計們在第一時間朝我靠攏,完全進入了戰備狀態,所有人都背靠背的開始警戒未知的危險。
這是一條極其普通的通道,如果不是深知我們此刻正在海底,眼前這條數米寬的路,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我估摸著影子已經先行下去了,揮揮手示意大家跟上去再說。
通道盤旋而下,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在我腦袋快要懵圈的時候,前方探路的張寧猛的大喊了起來:“哈哈,到底了!”
還沒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股寒意就鋪面而來。這種感覺我們實在是太熟悉了,我和胖頭幾乎在同時喊了起來:“小心,有靈體!”
胖頭反擊的速度還快了我半拍,直接兩張符篆扔了出去。差不多數了三個數的功夫,符篆像是火星遇到了汽油,轟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我清晰的看到烈火中有一個扭曲的暗淡影子,也只是略微掙扎的功夫,就連同熄滅的火焰化作了灰燼。
胖頭鄙夷的搖搖頭:“白階的小垃圾,太經不起折騰了。”
我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這貨肯定忘了前些日子咱們差點被白階的九幽靈母搞得全軍覆滅。
溫度漸漸恢復了正常,姬諾一做了個平安的手勢。我示意他們退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含了一顆舍利到嘴里,手上擺出巫家拳的架勢,慢慢的靠近地底的空間。
韓地球高舉著光源在我身后,我被拖長的影子和前方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讓我們傻眼的是,無論是這艘氣勢磅礴的礁船,還是入口處那巧奪天工的機關設計,昭示著這絕非普通的地方。可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面積也就尋常人家的臥室大小,除了正中間的一口石棺,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事物。
甚至是包括剛才失蹤的影子,從通道下來絕無岔道,竟然就這么活生生的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胖頭一見到棺材就忍不住搓手,招呼張寧挽起袖子就掀蓋子。
我相信無論是眼網或者是影子,這口石棺里的事物,可能都是他們希望讓我看到的。所以我并沒有阻止這兩個家伙,只是叮囑胖頭小心,同時讓大家退后了一些。
胖頭把手里的菜刀硬塞進了棺材的縫隙之中,張寧站在另外一邊也如此操作,兩人猛的同時用力往上一抬,竟然棺蓋有了松動的跡象。
棺蓋還是略重了一些,胖頭憋紅了臉,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忍不住責備道:“你奶奶的沒吃飯啊,用點力啊!”
我和韓地球對視了一眼,分別走到棺材的兩只角上,我雙手扶住棺角,氣沉丹田輕喝一聲:“起!”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棺蓋緩緩的打開,一股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霉腐塵土迎面而來,嗆得我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還沒等我往棺材里瞅,胖頭已經失望得大罵起來:“什么情況這是?竟然連個銅板都沒有!”
韓地球將光源舉到頭頂,隱約有柔光折射出來,他急忙出聲提醒道:“別亂動,里面有東西!”
我走上前去,這才看清楚了,里頭放著一件紅黃相間的服飾,旁邊還擺放著一雙腳尖處微微翹起的黑色棉鞋。
而柔光,正是這件服飾上的金絲折射出來的。
一接觸到空氣,棺材里原本鮮艷的服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色彩。
韓地球伸手服飾上捏了一把,攥回來的只是一把氧化過后的灰燼,他攤開手掌道:“這是一件僧人的袈裟無疑,里面還交織了金絲,如果沒有猜測的話,肯定是那位的衣冠冢無疑了。”
我知道他說的那個明明有機會保住皇位,卻裹上僧袍四海逃竄的建文帝朱允炆,只是我沒想明白的是,如果只是一件建文帝穿過的舊衣,用得著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而且我回想起來,影子在這件事上有重大不確定的嫌疑。
之前在礁臺上的時候,這個家伙不知道在暗處觀察了我們多久,一直等到我們打算離開的時候,他才主動現身將我們引到此處。
且先不管他是怎么消失的,畢竟這么大一塊礁石中,有幾條密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關鍵是如果他和眼網不是一路人的話,但又不約而同的將我們指向這里,肯定是有什么信息傳遞給我們,而絕不是讓我們來看棺材里的破衣服。
胖頭和張寧在一堆灰燼里撈金絲,兩人為了一根細如毛發金絲的歸屬權發生了重大的分歧,就差把菜刀架到對方脖子上去了。
我皺著眉頭在室內來回走了幾步,抬頭道:“找,仔細的找!看看這室內有沒有機關,或者我們沒有發現的事物。”
墻壁空白!
石棺內外也沒有機關!
韓地球揉了揉頭疼的腦門,建議道:“要不我們折返回去找找,說不定這里還有其他的密道,實在不行把影子找出來嚴刑逼供,看看他到底還知道一些什么。”
若是白儒在這里,咱們說不定還有可能破解其他的暗室機關。可就憑咱們幾個家伙,搞不好把通道里每一寸石壁都摸上一遍,也未必能找出暗藏的玄機。
我搖搖頭道:“那家伙神出鬼沒的,真要是存心躲起來的話,就不會讓咱們找到。”
姬諾一還在仔細的敲打墻壁和地面,她堅定的說道:“別停下繼續找,我總感覺石室中不應該就這么點東西。”
就在伙計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猛的想起當年在張家石墓中遇到的石棺,趕緊招呼道:“來,都搭把手,把這棺材蓋子給翻過來!”
“哐當”一聲,蓋子翻了個面,沒來得及等光源過來,我的雙手就摸了上去。直到明顯感覺到指間傳來的微弱凸感,我心里頓時有了底,哈哈笑道:“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