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里的伙計都是喜歡湊熱鬧的,分析出這個信息之后,大家同時加快了腳步。
“跑起來,再不快點說不定就趕不上好戲了!”,胖頭一揮手沖到了最前面,伙計們立刻不服氣的各顯神通。
張寧立刻“嗖嗖嗖”竄上了枝頭,我身形一轉邁開禹步,轉眼就排到了第二的位置。
姬諾一和香奈兒多少都會一點身法,自然輕松的超越了胖頭,這貨頓時急了眼,直接四肢著地奔跑了起來。
一路上不時發現些人為的痕跡,證明了胖頭變態的記憶力依然靠譜,我正想搜刮兩個詞兒來夸獎他一番,卻猛的聽見胖頭驚呼一聲:“有情況!”
伙計們立刻警覺的停下腳步,不動聲色的隱入了黑暗之中,我悄悄的朝他靠了過去,低聲問道:“怎么了?”
他的身體上傳來一陣惡臭,讓我不得不掩住鼻子:“誰讓你用四條腿走路的,這回抓著屎了吧?”
張寧幸災樂禍,奚落道:“這手氣不錯啊,趕明兒去買幾張彩票,少說也得中個狗屎獎。”
若是在平時,這倆活寶說什么也得斗上一場,不過胖頭卻反常道:“不對勁,這屎好像是熱乎的。”
我一拍腦袋立刻反應了過來:“咱們快追上前面的人了,胖兒趕緊回憶一下,這里離小妹的寨子還有多遠?”
在這森林腹地,因為沒有人類的涉足,環境其實和小時候過來也太多的變化,無非就是那些小樹長成了大樹,而那些大樹已然參天。胖頭回憶了片刻,指著前方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前面山頭翻過去就是了。”
我朝黑暗黑暗中一指:“去前面探一探。”
張寧輕輕應了一聲,只聽見幾片樹葉輕微抖動的聲音已不見了人影。片刻之后,他又悄然無息的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不能再走了,前面已經有崗哨了。”
胖頭用胳膊撞了撞我:“要不去抓個舌頭?”
我怕輕舉妄動打亂白儒的計劃,搖了搖頭道:“算了,先繞到小妹的寨子附近。”
齊腰深的荒草,掩蓋住了寨子的廢墟。幾棵高出雜草一大截的野樹,更顯出這里的荒寂和凄涼。
香奈兒聳了聳鼻子道:“草叢里有不少人。”
姬諾一皺眉道:“確定是人?”
香奈兒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確定,有香水味、煙草味,還有腳臭,活尸不可能有這么復雜的味道。”
張寧彎著身子出去溜達了一圈,又悄悄回到我的身邊,耳語道:“額的個乖乖,一片兒一片兒的,都趴在草叢里裝蛇呢,應該在等什么人出現。”
“如果是白老大的話,那他們就有得等了”,胖頭幸災樂禍道:“這家伙就從來沒有準時過。”
我對胖頭的話深以為然,記得五六年前,我們約了一頓晚餐,白儒這貨差不多三天后才姍姍來遲。我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打了個哈欠:“大家趕緊打個盹休息一下,如果白老大今天出現的話,最快也得到凌晨三四點了。”
迷迷糊糊間,一聲輕柔哀怨的調子憑空進入耳朵。我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朝外面悄悄打量了一番,不少雜草從中都發出輕微的索索聲,不用說這聲音幾乎把所有人都給驚動了。
可我們這邊,除了兩個妹子警醒一點,胖頭和張寧頭對腳的擁抱在一起酣睡,就差一口把對方的腳丫子啃下來了。
調子沒有聽,斷斷續續的吹奏出了一支曲子。不過讓我詫異的是,這曲子竟然讓我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胖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了起來,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道:“姊妹簫!”
姊妹簫是苗族的一種特殊的樂器,雙管六孔,左邊的管曰宮,右邊的管曰徵,低音則柔和高音則明亮。經胖頭一提醒,我立刻想起當年和靈芝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在河邊吹奏。
這熟悉的調子讓我回憶良多,我甚至一口叫出了這首曲子的名字:“喊娘調!”,可明明記得是一首親情溫暖的曲子,這會兒卻讓我感覺充滿了悲傷凄涼。
草叢里嘩啦啦的站起來一大片的人,電筒光束把周圍照得跟白晝似的,領頭的女人大喊道:“叛徒,有種就滾出來吧,別裝神弄鬼!”
這女人身著紅衣,嘴唇上也涂抹著鮮血般濃郁的口紅,沒想到竟然還是我的一個老熟人。
姬諾一見我面色一變,疑惑道:“你認識?”
“認識”,我老實的點點頭道:“九重宮里的人,領頭的那個女人叫紅姑。”
盡管之前跟丁鴻濰和胡晉去九重宮大保健的事情,早就被胖頭出賣給了姬諾一,當時也沒少被幾女折騰。可這會兒舊賬重提,她還是忍不住酸溜溜的剜了我一眼道:“原來是老相好呢,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呢?”
我遞了個眼色給胖頭,讓他趕緊發聲解圍,誰知道這貨記恨這種事都沒帶上他,立刻把腦袋甩到了一邊。
我只能趕緊轉移話題道:“如果猜錯得不錯的話,九重宮應該就是眼網的勢力了。”,
好在曲調忽然激昂了起來,就好像之前的委屈和凄涼在一瞬間全化作了憤怒。想到靈芝整個寨子的親人一夜之間都成了怨魂,胖頭紅著眼道:“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今晚就先還個利息吧。”
簫聲一轉開始嗚嗚咽咽起來,像是無數人在同時哭泣,香奈兒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低聲道:“諾一姐,能聽出聲音從哪里傳出來的嗎?”
“這聲音空靈得很,我覺得像是從天上傳來”,姬諾一總算被轉移了注意力,仔細傾聽了片刻道:“不過好像又覺得像是從地下傳出來的。”
簫聲終于停了下來,可接著傳入耳中的是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張寧猛的驚叫了起來:“快看樹上,出現了一個女人!”
果然那棵營養不良的歪脖子樹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個身著苗族盛裝的纖瘦女子,手電光束將她渾身的銀飾照耀得閃閃發光,她幽幽的問道:“既然諸位這么喜歡這里,要不今夜就索性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