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頭上騎著一個黑瘦的年輕男子,短發(fā)粗眉身體結實。雖然看上去相貌普通,但一雙不大的眼睛卻炯炯有神,就像是在臉上鑲嵌了兩顆黑色的寶石。
不過現(xiàn)在這雙眼睛此刻有些臃腫,傳遞著疲憊的意思。他的臉上長滿了豌豆大小的膿包,有的甚至還在往外淌著白的黃的膿水。
犬婦一見到這個男人,嗓子眼里立刻發(fā)出了一聲咆哮,接著朝墻頭上沖了過去。
黑小子不退反進,從墻頭上跳了下來,“嗖”的一下扯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胸口上密密麻麻的膿包,濃郁的惡臭熏得犬婦倒退了回來。
這家伙大大咧咧的朝我走了過來,一臉桀驁不馴地盯著我的眼睛道:“我是李四,聽說你在找我?”
他看我的同時,我也在盯著他。
他能找到這里來,就說明還不算太傻,知道從我這里說不定還能搏個活命的機會。不過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這家伙分明是中了黑妞身上的尸毒,這都半條命不在自己手上了,還憑什么能這么傲嬌?
我大叫了一聲:“胖頭!”
一個肉球就從旁邊的偏房里滾了出來,手里拎著把菜刀高聲唱道:“朋友來了有美酒,小賊來了有獵槍啊!王八蛋,還我的500g動作生活片來!”
接著從房間里出來的韓地球和我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操起門邊的掃帚就開始趕人。李四這才有些不淡定了,氣呼呼道:“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這個家伙只要能找上門來,我反倒不急了,毫不客氣道:“東西放下,立刻滾蛋!”
“你!”,李四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終于還是軟了下去,抱拳道:“李某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巫丹師,只是事出有因心有苦衷,還請指點一條活路。”
其實從他進來到現(xiàn)在,我一直在暗暗觀察他,發(fā)現(xiàn)這是個心智極其堅毅的人。畢竟他一身的尸毒膿瘡,肯定是又疼又癢癢,而李四竟然直接無視了,這么久了也沒見他皺過眉頭。
老爺子曾經告訴我,這樣的人要么就直接弄死,要么就千萬別得罪。我自然不會一意孤行,見他丟了個臺階過來,我自然順勢而下,招呼韓地球道:“等等,先聽聽他有什么苦衷,竟然惦記上了我這鄉(xiāng)下小鋪子。”
李四露出一臉苦笑:“家里有個孩子怪病纏身,求遍名醫(yī)而無好轉,聽說只有靈丹可救,可我又不認識圈子里的靈丹師,多番打聽之下,這才前來冒昧求丹。”
院子里的動靜早把幾個妹子驚動了,姬諾一忍不住插嘴訓斥道:“你這是求丹嗎?分明是不告而取謂之賊也!”
李四也頗覺得不好意思,撓了撓后腦勺道:“我在門外差不多等了七天,擔心家里孩子的病拖不下去了,這才翻墻而入,只是想著取了丹救了人之后再來領罰。”
說著他從身后拎出來一個小袋子,遞過來道:“取走的丹藥都在這里,我并非貪心,只是不知道那顆丹藥對癥,所以想一并帶走碰碰運氣。”
一袋子的烏雞白鳳丸而已,我順手接過來遞給胖頭,這貨嫌棄的拎著袋子一角,趁著沒人注意,一轉手就丟角落里去了。
他又拿出來一點零碎的靈材便住了手,我咬牙切齒道:“怕是不止這點東西吧?”
“賊不走空,我翻遍了鋪子也沒找出一毛錢,見到有塊木牌似乎值點錢,我就順便手拿走了。”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我一把拎住他的衣領,追問道:“木牌在哪里?”
李四理直氣壯的說道:“賣了,替你行善去了!”
我這么善良淳樸的人需要別人替我行善嗎?想到這茬我就憤怒不已,看著李四壓根就沒覺察到錯誤,忍不住咆哮道:“揍他!把他的臉給我揍成紅十字會!”
胖頭早就迫不及待的等著報仇了,獰笑著揮刀而上。李四的身體極度靈活,一扭身避開刀刃轉身就想往墻頭上竄去。韓地球早就等在墻根上了,揮舞著掃帚撲頭蓋臉的攻他面門,而我也趁機黏上了他的身子。
李四的輕身功夫或許十分厲害,但我的禹步也不弱,只要被近了身,就像是被粘上了一塊牛皮糖。在怪異的巫家拳法攻擊下,他只能被迫一拳一腳和我過了幾招。
李四已經意識到逃不出去了,舉起手妥協(xié)道:“不打了,認輸!最近手里有點緊,你開個價,那塊牌子多少錢我翻倍賠償給你如何?”
我自然沒法告訴他那塊牌子的真正價值,只能咬牙切齒道:“你賠得起嗎?說吧,牌子你賣給誰了?”
李四還蠻講江湖道義,片言不語,索性光棍地往地上一趴,任由我們踢打。可他這樣子一來,我反而不好意思動手了,畢竟就算是把他打成八瓣,這牌子怕也是回不來了。
我遞了個眼色給胖頭,他立刻招呼韓地球一人拎起李四的一條腿往地下室走去,嘴里還嚷著:“偷了咱的東西還挺硬氣是吧?我保證不會問,你也千萬不要說,給你來一波免費的滿清十大酷刑先開個胃。”
李寶寶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出聲讓胖頭先緩一緩,蹲下身子對李四說道:“這倆光棍都心理變態(tài)的,何必為了一塊破牌子,給心里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呢。”
李四終于知道我們不是跟他開玩笑了,用手暫時支撐住身體仰起腦袋道:“那牌子對你很重要?”
見我們全都冷眼看著他,李四嘆息了一口氣道:“盜有盜義,我不能出賣買家的。”
我聽到了輕微的震鳴,李四麻利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電話,見了號碼之后臉上立刻變了色,我擺擺手示意胖頭讓他接聽電話。
這通電話李四都只聽沒說,等掛了電話之后,李四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給我點時間,我把牌子給你拿回來,不過不過我家那可憐孩子危在旦夕,能否請丹師仗義出手救人一命?”
假如遇到個軟蛋,直接讓胖頭他們拖到地下室,估計最多三分鐘就問出牌子的下落了。可看到李四眼神中的堅毅,我知道這種人吃軟不吃硬,只能自認倒霉的嘆了口氣道:“你說我這算不算飛來橫禍?”
李四聽出我的意思,也常常的吁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就單腿跪在地上,抱拳感激道:“巫丹師仗義!只是孩子病重,還得請丹師移步舍下!”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醫(yī)生,甚至連胡同里老在電線桿子上貼廣告的老軍醫(yī),都能穩(wěn)妥的秒殺我三條街。所以我出聲問道:“靈丹也不是萬能的,先說說是個什么情況,能治的話我就跟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