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鴻濰躺在縱橫交錯的樹根上,身上蓋了一層薄毯,走近一看竟然是淡粉色,不用說這肯定是姬諾一的東西。
我蹲下身子翻了翻他的眼瞼,瞳孔正常沒有邪祟入體的樣子,再摸了摸脈搏,這倒是有些不對勁了。
香千媚見我皺了眉頭,也伸手過來搭了一把,立刻驚訝道:“這人不會死了吧,這脈搏怎么不跳動了?”
李謙和張春開立刻緊張起來,我把臉貼到丁鴻濰的鼻孔邊上感覺了一下,抬頭安慰他們道:“沒事,瞳孔沒散,呼吸雖弱但平穩,只是龜息假死而已,一時半會出不了事,你們先說說他怎么弄成這個樣子的?”
李謙回憶道:“我們把姬家丫頭平安送到了云巖洞,原本打算在里面盤恒兩日,等到‘他們’來的那一天才離開。所以晚上我們幾個就喝了點酒,丁護法中途可能有些尿急,就在洞中的銀杏樹下小解。”
根據我常年接觸陰事的經驗,任何細節都可能會是問題的存在,所以我打斷他的話問道:“銀杏樹?洞里怎么會有銀杏樹?”
張春開插嘴道:“云巖洞說是洞,但是卻是個無頂天坑,洞中有一顆巨大的銀杏母樹,雌雄同株,結金、黑雙色果,而云巖寺附近現存的幾百棵千年銀杏樹,據說都是這棵樹的后代。”
香奈兒的好奇心很重:“金色和黑色的銀杏果?”
“是的,黑色的銀杏果外殼呈黑黃色,內皮呈黑赤色,據說以前是專門供給皇上享用的,名曰赤貢白果。不過喝酒的時候聽丁護法說,金色的銀杏果比黑色的更加珍貴,而且只有這棵母樹上才會產出少量”,張春開見香奈兒半個身子靠在我的身上,自然知道我跟她關系微妙,所以解釋得也很用心:“這會兒正是銀杏成熟時,而且這母樹結出來的銀杏生吃甘冽清甜無毒,趕明兒到了云巖洞,你們可以摘一點品嘗一下。”
見銀杏樹可能和事情無關,我點點頭道:“明白了,繼續說說撒個尿怎么就能出事,不會是得罪了什么山魈樹精吧?”
山魈樹精不過是傳說中的生物,圈子里的人比普通人更接近這個世界的秘密,自然不會相信這些神鬼傳說。誰知道李謙訕笑道:“雖然我也不信,但搞不好還真是你說的那種東西。”
這就有點意思了,看這樣子連圈盟護法都被顛覆了三觀,香奈兒好奇心比我還大:“快說說,你們到底看見了什么?”
她整個身子幾乎都依在了我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的原因,香奈兒身體散發出陣陣幽幽的體香。這味道好聞得讓我都舍不得把她推開,再一想到她的腿受傷了,也就半推半就的保持了這個曖昧姿勢。
“銀杏樹下有塊面盆大小的石頭,老丁這泡尿就是沖著石頭去的,誰知道他剛撒了一半的時候,就聽到了他的一聲驚呼,我和張護法就趕緊沖了過去”,李謙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我們發現石頭沾了尿水之后,竟然變得透明起來,而且里面能清晰看到一條游動的雙尾小魚。”
我驚叫了起來:“不會是石中魚吧?”
石中魚顧名思義就是石頭里的魚,民間的傳聞中,石中魚大概有兩種,一種是魚的化石被包裹在半透明或者全透明的石頭當中。第二種就神奇了,說是活魚生長在完全封閉的石頭里,而傳聞這種魚吃了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當然,第二種傳聞中的石中魚純屬扯蛋。
如果真不是以上兩種石中魚的話,那他們算是找對人了,香燭典傳承中還真有對這玩意兒的記載。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香典中對石中魚的記錄是這樣的,說是這石中魚只是表象,是因為地下生了一種叫做靈根的植物。這種植物不能單獨生存,而是寄生在其他植物的根莖之上,善于汲取地氣精華,從而反哺被寄生的植物。再加上有結金、黑兩色異果的銀杏樹佐證,那么圈盟護法遇到的玩意兒,很有可能就是香典中記載的這東西了。
李謙他們看到的石中魚兒,實際上并不是真正的活魚,而是靈根保護自己的方式而已。這么說吧,就像是玫瑰長滿了刺,夾竹桃渾身都是劇毒一樣,那只不過這種天地生養的靈物,保護自己的方式更特殊了一點。
而且靈根可是在香燭典中排名六十九位的寶貝,推算起來最起碼也是橙階的靈材了。以靈根為主材能煉制出冥真香,這可是能在外物引導下進入真冥/世界的好東西。
要治療丁鴻濰的辦法很簡單,解鈴還須系鈴人,一根真冥香就能解決他的問題。否則的話,他就只能這么昏迷過去,在混沌中永遠醒不過來。
張春開見我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還能救嗎?”
我沒有答話,故作高深的豎起一根手指。
眾人面面相窺,李謙猜測道:“丁護法只能活一天時間了?”
我搖了搖頭,張春開接著猜測:“那一個月?”
倒是香奈兒在我后背上撓了撓,猜得還稍微靠譜一點:“我覺得一根手指的意思就是一定有救,對吧?”
我搖搖頭鄙視了他們的智商,揭開了謎底:”我的意思是說,一件橙階靈器加一顆橙階舍利,看在胡晉的份上,靈材和煉丹的手工費全是算我的!”
眾人絕倒,香家母女“咯咯”的笑個不停,香奈子趁機半趴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耳垂吸咬了一口,輕輕嗲聲道:“靈丹師簡直就是搶錢啊,摘花釀酒太辛苦,你可得把我包養了。”
不過一件橙階靈器再加一顆橙階舍利顯然不是小數目,而且我甚至沒有告訴他們病人昏迷的原因,所以李謙和張春開有些皺眉。
若不是看在他們給我帶來靈根消息的份上,再加上胡晉勉強算得我圈子里的朋友之一,哪怕是換做李謙和張春開任何一人,打死我都舍不得拿出一根真冥香來。更何況,這對丁鴻濰而言,能進入真冥/世界不失為一次機遇。算起來這個價格真心是骨折價,如果把真冥香拿出去交換的話,我開出的條件恐怕還得往上翻起碼數倍。
要知道圈子里絕大對數的人,甚至到死都沒能進入過一次真冥/世界。
救人自然沒有求著救的道理,我給了他們最后一次機會:“好好考慮一下吧,出于某些原因,我不會對他的病因做任何解釋,我能說的就是告訴你們,他這病除了我之外,相信圈子里還真沒別人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