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燈籠通陰陽,在我們看見“幽”的同時,它似乎也“看”到了我們,鼻子微聳兩下,就把頭朝我們扭過來,甚至還沖著我們齜牙咧嘴。
愛麗絲口瞪目呆,保持著高舉燈籠的姿勢,整個人似乎傻掉了。這個時候越是沉默,越表明她的世界觀越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這種情況我和胖頭見得多了,這家伙猥瑣的笑了起來,嘴里輕輕有節奏的哼著:“噓噓噓噓噓噓”的聲音。
我在心中開始默數,數到第五個數的時候,耳邊果然響起了“滋滋滋”的聲音,愛麗絲的黑色絲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濕潤起來,接著她的裙子里淅淅瀝瀝開始小雨轉中雨。
我驚訝萬分,這妞的腎不錯啊,居然能憋住這么大一泡尿。
濕潤的褲腿被半夜的小冷風一吹,愛麗絲算是回過神來。不過并沒有如我想象中的大聲尖叫,只是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很淡定的對我和胖頭聳聳肩:“看什么看,姑奶奶大姨媽來了,量大了點不行!”
“量大就請換超大容量帶小翅膀的小面包,華夏有不少牌子不錯,抽空我推薦給你”,我一本正經的說完,余光撇了撇她褲襠的位置:“勇敢的女士,負傷了請先撤退。”
愛麗絲立刻乖乖的把人皮燈籠遞給我,迅速退到了房子里。
張進才還算是個爺們,雖然緊閉著眼睛渾身顫抖,但終究沒有臨陣脫逃。我夸了他兩句,告訴他誘餌工作已經完成,可以退回屋子里看現場版鬼片了。
張進才沒出息的一臉哭相:“小小四爺,快扶我一把,我這腿腿軟動不了啊!”,說話這會兒,“幽“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張進才頓時更慌了:“四四爺,我又看不到了!”
我罵了一句“慫貨“,讓張進才屏住呼吸捂住耳朵!坝摹睙o目,主要是靠人體內散發的氣息來尋找目標。張進才屏息凝氣,“幽”失去目標,頓時朝我撲了過來。
我直接一腳將張進才踹到院子邊緣,他機靈的手腳并用爬進屋子。
我拿出一支五陰香,這種香是五種陰木做成,能滋養神魂,很對靈體的胃口。我將香點燃插在院子中間,這小東西立刻就撲了過來,貪婪的吮吸著香火氣息。
不過說回話,這小東西智商實在不怎么樣,胖頭惡趣味的拿起五陰香滿院子亂轉,逗得“幽”跟著他跑來跑去。
愛麗絲渾身散發的味道太刺激了,我見她也看得差不多了,從藤木箱子里取出一個拳頭大的爆竹,喝退胖子之后,點燃朝它丟了過去,然后揮手告別,迅速退到屋內。
“轟”的一聲巨響,一大團白霧炸開,院子里的塵土被震得像是一場小型的沙塵暴,就連房子都明顯感覺到顫抖了一下。
白霧有一種干澀難聞的味道,愛麗絲問道:“生石灰?”
“對”,我點點頭:“極陽之物,對付這種低靈體挺好使的,主要是物美價廉成本不高賺頭大一點。”
白霧里隱約能看到有東西在掙扎,我叫了一聲“虧了”,趕緊再丟了枚爆竹進去,終于塵埃落定,院子里總算清凈了。
”黑妞“立刻竄入院子中,很快就銜著一顆黃豆大小的透明圓珠,沖著我搖頭擺尾,直到我拿出一塊紫河車跟它交換,這貨才把珠子給了我。
完事收錢,胖頭直接將陳大娘給的紅包分走一半,一路上不住嘀咕這生意不好做,折騰了大半夜才掙了碗稀飯錢。
回到店里,愛麗絲洗了澡換了衣服之后,又把我和胖頭從床鋪上拖了起來。一臉興奮的問道:“那無目嬰孩一樣的東西就是靈魂嗎?”
有些東西其實我并不想告訴她,不過胖頭這家伙,挨了幾記媚眼之后完全喪失原則:“那無目嬰孩是“幽”,或者說是靈體的初級狀態,這東西的成年體我們稱之為‘靈’“。
“那我們死了以后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在愛麗絲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我也陷入了思索,實際上“幽”和“靈”根本和我們所理解后的靈魂沾不上邊,在我的理解中,它們更像是靈魂碎片或者十分強烈的意念,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形成的新物種。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胖頭自然也回答不了。見愛麗絲殷切的眼神,我也只是把我的猜測告訴了她。
愛麗絲認同的點點頭:“我們學校有個教授也曾提出過同樣的理論,叫soulfragment,也就是靈魂碎片。他認為人死之后就是虛無,只有擁有極度強烈的念頭或者信念,在某種特殊的條件下或許能形成靈魂碎片。而通過靈魂碎片的方式能讓靈魂以另外一種形態存在,只不過這個靈魂的記憶是殘缺的,只是為了某個念頭或信念而存在。”
這個理論在某些程度上確實很接近我的看法,我表達了想見一見這個教授的意向,愛麗絲聳聳肩,惋惜道:“相信他也十分希望見到你,畢竟你們對靈學的實踐幾乎達到了世界級的高度,只可惜他太愛拿自己做實驗了,去年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最后一個問題”,愛麗絲盯著我的眼睛道:“還有我剛才看見黑貓給了你一顆珠子,那是什么?”
這個問題涉及到了我們這個圈子的核心秘密,我自然不會講,打了個哈欠就尿遁消失。
愛麗絲只能把胖頭當做公關對象,媚眼雨點般的拋個不停,甚至這洋妞還不惜將睡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了大半個白花花的胸脯。
胖頭雖然好色成性,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上,他也只是飽了眼福之后,眼睛一閉打起了呼嚕,就地秒睡賴賬。
清河鎮很小,位于一河兩山之間,條狀地形,整個鎮子就一新一舊兩條街。但是川人小富即安擅食擅樂的本性在個小鎮里同樣表露無遺,所以街上也主要以吃喝玩樂的鋪面為主。
自從搬進平陽陰事鋪之后,愛麗絲每天的事情就是從街頭逛到街尾,涼粉涼面、油團糍粑、羊肉蒸籠、燒白肥腸、豬蹄燒鹵等各種吃食一樣沒錯過。吃飽了就到河邊的茶館里,喝蓋碗茶聽本地的評書散打,順便給美國方面打電話,催促在那邊采購的一些儀器盡快送過來。
我擔心她日子太過悠閑,已經把還鋪子貸款的事情忘掉了。每次催促愛麗絲,這妞只是拍著胸脯保證她辦事我放心,然后又一頭扎進紅燒蹄髈中去了。
至于李明月和朱臉七,已經成功接上頭了,只不過李明月堅持以遷墳的方式來辦,所以買墳地、選日子把時間耽誤了,估計還得過幾天才能有消息。倒是苦了朱臉七,隔天給我一個電話抱怨,中心思想就是費那事干嘛,不就是墳墓里面取個東西,直接半夜刨個坑,也就是抽根煙的功夫。
不得不提的事是,愛麗絲這妞命里帶財,自從她來之后店里生意都好了不少。特別是鎮子上趕集的時候,十里八鄉的鄉親聽說鋪子里來了個歪果女仁,紛紛前來圍觀。鄉鎮里娛樂活動少,所以鄉親們的陣仗跟在動物園里看大熊貓沒什么區別。不過好在鄉親們都懂事明理,熱鬧也從不會白看,退場的時候多少都會買點紙錢香蠟算是交了門票。
不過也有麻煩事找上門來,大概在一個月前,隔壁紅旗鎮上有人找到鋪子來,說家里有人中了邪祟,讓去看個事。只不過黑妞見到他們之后,反應極端強烈。后來再聽他們說了一下情況,我估摸著兇險程度太高,說不定有命賺沒命花,所以就再三婉拒了。
沒想到我給張石匠家看事的事情傳播了出去,這家人又找上門來,大清早的在鋪子門口停了兩輛車,看這架勢就差把我給綁架了。
事主叫趙立根,是紅旗鎮蘆花村的老村長,趙姓在蘆花村是大姓,趙立根也是這姓的族長。在中國農村復雜交錯的關系環境下,說他是本村的扛把子也不為過。
不過,顯然他這扛把子的氣場沒鎮住場子,最開始是二十來歲的孫女得了怪病,嘴里發出嬰兒的哭喊,見人就咬,而且身體越來越瘦弱,送到好幾個大醫院去都沒檢查出子丑演卯來。直到他的兩個兒子也得了同樣的怪病,老爺子才發現不對勁了。
請了和尚道士,也做了幾場大小法事,情況稍微好了點,卻依舊治標而沒有治本。平陽陰事鋪在這一地界還算是有名,老爺子最后求到我這里,沒想到卻被我拒絕了。
這次趙立根又親自來了,和上次見面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明顯看上去衰老憔悴了許多。只不過老頭子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拉開車門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還是爽朗洪亮:“四先生,家里已經備了好酒好菜,趙某還是要麻煩你走上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