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你牽線了。”
“包在我身上。”保羅站起身,“我去看看,我叔叔現在在干什么,有沒有空。”
“謝謝。”
“我們之間說這個?你就等著吧。”
周琳瑯回來后就發現保羅不在。
“保羅走了?”
“作為主人,他應該去招呼客人了。”
“喔。”
周琳瑯點點頭,沒再說保羅,將手中的食物晃了晃,詢問寧遠要不要吃。得到寧遠否定的答案,周琳瑯也沒有勸,安靜地坐下吃東西。這些食物都是五星級大廚制作的,美味無比,可周琳瑯明顯心中有事,皺著眉頭,根本心不在焉。
看著周琳瑯的樣子,寧遠不由心疼,可他拜托保羅的事情還沒有定局,不能說出來安慰周琳瑯,免得如果不成,更加失望。寧遠想了想,突然說起了自己在國外讀大學的趣事,特別是他和他的室友們,因為文化差異鬧出不少笑話,現在講出來也讓人捧腹大笑。周琳瑯很快被寧遠吸引,心思轉到寧遠的講述中,暫時忘了心中的愁緒。
“哈,寧,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竟然趁我不在,在大美人面前講我的糗事,敗壞我的形象。哼,我生氣了,我要和你絕交。”保羅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寧遠在講自己的糗事,故作生氣的嚷嚷,一副要和損友“割袍斷義”的樣子。
寧遠根本不在意保羅虛張聲勢的玩笑話,還笑著“火上澆油”,道:“好啊,絕交就絕交。來來來,我們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對,翻了翻了,泰坦尼克號都翻了,我們的小船肯定翻。”保羅點頭。
“既然船翻了,極樂谷最新版肯定進水了,也就沒到玩了。”寧遠笑道。
“啊!”一聽自己最愛的游戲沒到玩,保羅立馬變了口氣,“哎呀,我才想起來,我們做的是核潛艇,落進水里也沒事啊。哈哈哈……”
“……”寧遠成功被噎住。
周琳瑯在一旁看著寧遠和保羅斗嘴,對兩人的友誼毫不懷疑,心中也不由感慨。寧遠是真的變了,當年那個好冷毒舌少年也能丟掉人設,和朋友斗嘴取樂,有了煙火氣。寧遠變了,她也變了,長大的孩子總會變的。變得現實,更加認清自己,世界從不圍著誰轉動,也沒有什么真命天子,機會和成功總是需要緣分和努力的。
“琳瑯!琳瑯!”
“啊。”
“你想什么呢?怎么叫了你幾聲都不答應。是哪里不舒服嗎?”寧遠關心地問。
“沒,”周琳瑯搖頭,“剛才想事情入神,沒注意,抱歉。”
“沒事。”寧遠微笑。
“有事?”周琳瑯疑惑地看著寧遠。
“我叔叔知道我的好朋友來參加他的宴會,想見見你們。”保羅道。
“啊!”
周琳瑯驚訝地看著保羅,又看了看寧遠,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寧遠的表情分明告訴她,她沒有聽錯,她即將見到傳說中的羅格導演。
“那我們就去拜訪羅格先生。”寧遠站起來,優雅地說道。
“對。”周琳瑯點頭,連忙站起來,可走了兩步,很快她又搖頭,“我還是不去了。羅格導演想見得是寧遠,我跟著去不像話。”
這一分鐘的時間,周琳瑯已經想明白。什么羅格導演想見侄子的朋友,明明就是寧遠搭了人情,請保羅牽線,讓她能夠面見羅格導演。人情這種東西最難還,周琳瑯不知道寧遠答應保羅什么,讓保羅愿意幫忙,但她不想裝“傻白甜”占寧遠的便宜。朋友之間,別人愿意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
寧遠一看周琳瑯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寧遠走過去,拉住周琳瑯的手往外走,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走吧,我們一起,別讓長輩久等。”
周琳瑯最后還是被寧遠拉走了。被寧遠拉出休息區的那一刻,周琳瑯是矛盾的,三分尷尬,三分不好意思,還有三分慶幸。周琳瑯覺得自己壞透了,明明就想去,又不想欠人情,故意矯情又希望寧遠安慰自己。周琳瑯忍不住自責:唉,看來自己是真的學壞了,連寧遠這個好朋友也開始算計。
羅格導演是在書房接待周琳瑯和寧遠。生活中的羅格是一個一臉微笑的老頭,微胖的身材,花白的頭發,滿臉皺紋堆著慈祥的笑容,還有老頭界永不過時的老頭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鄰居可愛的老大爺,不會是馳騁豪萊屋的暴躁大導演。
或許是早就通過保羅了解過他們,羅格和寧遠的聊天大部分都圍繞著信息技術和游戲產業。羅格雖然不是專業人士,可經歷歲月的年長者總是知道很多特別的東西,聊天更是頭頭是道,從寧遠認真傾聽的神色就能看出羅格說的東西很有意思,讓寧遠受益匪淺。
羅格是個面面俱到的主人,和寧遠聊天的同時,也沒忘了招呼周琳瑯,并沒有因為周琳瑯是寧遠的女伴,根本不是保羅的朋友就怠慢。知道周琳瑯是個演員,羅格更加有興趣和周琳瑯聊天,畢竟這才是他最熟悉的領域。
兩人從演員的基本功,聊到演員的自我修養,再聊到劇組的服化道對劇情表達的效用,聊到電影劇本尊重原著從而超脫原著,電影又在電影劇本中升華。周琳瑯雖然不是專業影視學院畢業,可走上這條路后,也認真研讀過相關著作,更是去聽了不少老師的課。能考上京都大學,周琳瑯的智商完全沒問題,理解能力更是沒問題,還能流利的用英語表達。只是流利的英語表達這一點,周琳瑯就勝過眾多的東方演員,讓羅格另眼相看——東方演員語言表達能力實在讓眾多豪萊屋導演頭疼。
管家敲門進來,打斷他們的聊天,說到了羅格致詞的時間。
被管家提醒,羅格這才想起樓下正在舉行宴會。他這個主人竟然放下客人,和兩個晚輩在書房聊天忘了時間,實在失禮。不過,和兩個知情識趣的晚輩聊天十分愉快,要不,他也不會忘了正事。
“我們一起下去?”羅格說。
他看中寧遠和周琳瑯,特別是周琳瑯,覺得這是一個有自己想法也有追求的晚輩,就想順手幫一把。羅格清楚自己的能量,和自己一起出席宴會,周琳瑯立馬被場上所有人關注,投資人和導演都會對周琳瑯感興趣的。
周琳瑯明白和羅格一起出現的意義。被場上所有人關注,投資人、導演、演員,這個宴會上每一位客人都是西方電影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這是無數想打入西方電影市場的東方演員夢寐以求的好事,周琳瑯當然欣喜若狂。可高興后她又很快冷靜下來,權衡利弊后,最終還是拒絕羅格的好意。她不過是大花國一個一般的演員,咖位太低,真的高調出現在羅格導演身邊,帶來關注同時更多是其他人的質疑。周琳瑯不怕質疑,卻不想羅格的好意被人潑臟水,讓這位慈愛的老人被人誤解。
被周琳瑯拒絕,羅格也沒有太堅持,只吩咐保羅招待好寧遠和周琳瑯,便離開了書房。
“寧,周,厲害!”羅格一走,保羅就原形畢露,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對他們豎著大拇指,說道,“真厲害,竟然和叔叔聊了那么久也不露怯。天啦,這在我們家族里就是奇跡。每次家族聚會,我們這些孩子都會被叔叔問的心驚膽戰,恨不得離羅格叔叔百米遠。任何人都不例外。喔,天啦,我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喬恩他們,他們肯定會驚訝地合不攏嘴。”
“羅格先生人不錯,不像你口中嚴肅的人。”周琳瑯忍不住說道。她已經被羅格的人格魅力所征服,為自己能和這樣一位淵博的長輩聊天感到幸運。
“不,不,不,他不是嚴肅,他是可怕。”保羅心有余悸地說道,“你能夠想象每年在你玩的最開心的時候,你的叔叔突然把你叫過去,開始詢問你這一學期的學習情況。從選修課到必修課,不論是通俗易懂還是專業性強的知識,沒有他不知道的。和他談話還不能只是一問一答,你還要表述出自己的觀點,闡述清楚論據。天啦,這根本就是畢業答辯!不,這比畢業答辯還可怕。畢業答辯只有一次,這樣的談話是每年一次,從小到大。想想,我們一大家子的孩子每年都經歷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周琳瑯忍不住將自己帶入保羅的語境中,就是應試教育出身的周琳瑯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玩的最開心的時候考試,實在太兇殘。
“所以,我們最喜歡羅格叔叔去工作,特別是學校放假的時候他還在工作。敬業的羅格叔叔是不可能請假的,我們就有了真正的假期。嘖嘖嘖,那才是真的假期!”保羅有些遺憾,“唉,現在我們長大了,工作了,聚會時,羅格叔叔卻不再考試。想想,還真有些不習慣。突然發現,我竟然還是受虐狂,嘿嘿。”
周琳瑯和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