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想到這里,再也坐不住,將馬車車簾一掀,就要跳下車來。但一掀開車簾,他就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分明還是走在天外樓山脈之中是沒錯的。但,大軍呢?
昨夜那狂潮一般而來的大軍分明是鐵云的隊伍,怎么現(xiàn)在一個人影也不見了?難道是做夢?
四周,依然是還冒著煙的山林,有些地方,還有微弱的火光。
在自己旁邊,還有一輛看起來很簡陋的馬車;兩輛馬車,兩個車夫,除此之外,就是坐在馬車里的,自己和鐵補天兩個人!
一共四個人!
誰也不發(fā)一聲,只有車輪在支油油支油油的趕路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楚陽忍不住出聲,道:“怎么只有這幾個人?”
兩個車夫就如是世人都欠了他們八百貫錢一般,板著臉不說話,只是趕車走路,對楚陽的問題,宛若沒有聽見。
“問你們話呢!”楚陽惱怒的道。
“閉嘴!”一聲呵斥。
楚閻王有些傻眼,因為這是給自己趕車的車夫說的。啥時候車夫也這么牛逼了?
楚陽身子一下子飄了出來,站到了馬車頂上,居高臨下的看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大軍已經不見了。
而這兩個車夫……楚陽縮縮頭,吐了吐舌頭。若是自己估計沒有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就是一直護衛(wèi)在鐵補天身邊形影不離的兩大影子高手了。
靠!怪不得這么鳥!
這還是楚陽第一次見到這兩位影子的真正面貌,只見兩個人如同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一樣,都是身形枯瘦,高挑,穿著灰色的袍子,如同竹竿上挑著一塊布。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混身上下,兩個人加起來也沒有一兩肉。
都在五六十歲的年紀。
他不說話了,但這位影子卻不放過他了:“你好了?居然能跳了?恢復得可真夠快的,真是命大啊!
楚陽怎么聽這話都有些陰陽怪氣皮里陽秋。貌似,有很大的怨言的樣子。不由道:“怎么了?”
“怎么了?”影子氣不打一處來:“陛下為了救你,大軍五十萬出關接應,關隘正在被敵人一百多萬大軍圍攻,所有人都回去支援了,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F(xiàn)在你明白了?”
“什么?”楚陽心中一震,想不到鐵補天竟然會為了自己冒這么大的險!這幾乎就是將舉國的命運放在了與自己對等的天平上,而且自己的分量,明顯還要重一點。
這是天大的冒險!
這么一想,心中突然有些感動。
心道,難怪鐵補天剛才的表情那么臭,原來如此。因為自己一個人,卻讓整個鐵云國陷入了險境,換做誰,都是心情不會太好的……兩個影子心中也是詫異之極。楚陽的春毒雖然除去了,但也絕不可能現(xiàn)在就能活蹦亂跳啊。他昏迷的時候兩人都把過他的脈,傷勢實在是已經嚴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怎么現(xiàn)在就能走能跳,而且看似沒有什么大礙的樣子?
這小子的生命力,也太強了吧?
另一邊的鐵補天沒有任何動靜,似乎睡著了。
三個人都不知道,鐵補天正躺在車里,疼得渾身冒汗,臉色煞白,汗水幾乎浸透了衣服。
楚陽的春毒霸道之極,鐵補天未經人事,就是這般高強度近乎殘酷的蹂躪,如何承受得了?解毒的時候,鐵補天無數(shù)次的死去活來,到后來幾乎就只剩下了一口氣……也多虧了楚陽沒有意識,只有下意識的動作,幅度并不大,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有鐵補天自己來主導,這才沒有真的搞出人命來……現(xiàn)在,鐵補天依然渾身如欲被撕裂,劇烈的疼痛。能夠強忍著上來看一看楚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楚御座,老朽比你年紀癡長很多,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影子說道。
“前輩請講,萬事無妨!背栁⑿φf道。
“楚御座年紀輕輕,應該還沒有妻室之類吧!庇白与m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口氣。
“尚無家室。”楚陽坦白的道。
“嗯,若是有一位女子,為楚御座傾心相愛,甘愿付出一切,楚御座可否會動心么?”影子的聲音里,透露著一種隱隱約約的憋屈,道:“就有老夫做媒……”
“影子!”旁邊的馬車里,傳出鐵補天有些憤怒的聲音:“楚御座的婚事,又豈能有別人勉強?”
影子訕訕的摸了摸胡子,不說話了。
“在下已經有了心愛的人。”楚陽聞弦歌而知雅意,干凈利落的拒絕道:“在下對她十分中意,也十分鐘愛;這一生一世,不想做第二人想。”
影子已經被鐵補天何止,本不想再說話,但一聽這句話卻頓時勃然大怒,再也壓制不住自己脾氣,厲聲道:“難道別人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無動于衷?”
“別人為我付出再多……也并不是我楚陽變心的理由吧?”楚陽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有些暴跳的老家伙,饒有興趣的問道:“只是不知道,前輩所說的這個人,是誰?”
“哼!”影子憤怒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再也不理他了。
楚陽心念電轉,心中就有了數(shù)。這老頭說的,可能就是烏倩倩吧。畢竟這段時間里,自己不在鐵云,烏倩倩與這兩老接觸就比較多,看來這兩個老頭今天是要為烏倩倩做媒啊。
想到烏倩倩,楚陽就不由得深深的嘆息。
烏倩倩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豈能不知?但自己這一生,就是為了輕舞。不管別人如何,自己萬萬不能對不起的人,就是莫輕舞!
烏倩倩自然也是絕色美女,而且蘭心蕙質,才藝雙絕,心思智謀,現(xiàn)在也都是一時之選。但,奈何楚陽心中只有莫輕舞一個,前世的天大遺憾,讓楚陽的心直接系成了一個死結。
除了莫輕舞,恐怕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夠解開楚陽的情鎖!
自始至終,楚陽就根本沒有想過,會與烏倩倩有什么結局。甚至,連這樣的念頭也沒有生起過。
至于別人,應該不會有了吧。
另一輛馬車里,鐵補天神情黯然,心中不無自憐的深深嘆息一聲。果然,楚陽心中是有人的。既然如此,就讓這件事就此埋藏,也是最好的選擇吧?
再說,就算楚陽心中沒有別人,又能如何呢?自己一國之君的身份,難道還能嫁他為妻不成?
鐵補天心中寬解著自己,似乎是想通了,也決定了。但眼中卻是悄悄的滴下了兩串淚珠,將枕頭浸濕了一片。她輕輕的伸手,將眼淚擦掉,但眼淚卻又迅猛的涌了出來,似乎擦之不絕……就讓我哭一次吧。
趁著他還在旁邊。
雖然他并不知道………………又是一片難言的沉寂,這片沉寂之中,楚陽明顯的感覺到充滿了壓抑,似乎下一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發(fā)。
良久之后,鐵補天有些疲倦的聲音從一邊傳來,道:“楚御座的身體恢復得真快。”
楚陽呵呵一笑,道:“只不過是皮糙肉厚而已!
既然揭開了對鐵補天的誤會,楚陽自然不會再與對方冷淡下去。
“嗯……昨夜,朕將楚御座的黑衣扔在了火里,燒掉了!辫F補天慢慢的道:“不過燒掉之后才感覺有些不對,楚御座,你的衣服里,不會有什么難以割舍的東西吧?或者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難以割舍的東西?非常重要的秘密?”楚陽一怔,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道:“陛下此言何意?”
“哦,既然沒有,朕也就放心了。”鐵補天笑道:“因為在燒掉那件衣服的時候,分明有許多烤掉了毛發(fā)的味道,若只是御座身上掉落的,卻又不會有那么多……呵呵,原來是朕多慮了!
楚陽一笑,道:“陛下可能不知,我的衣服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或者還有敵人的殘碎尸體的血肉碎塊,燒掉自然是有那種味道的!
鐵補天笑了起來,道:“嗯,或者是朕沒有經歷過吧!毙闹幸苫,血肉碎體燒掉的味道,跟那個可不是一樣的啊。但卻沒有就這話題再討論下去。
“楚御座……你我不屬于君臣,也不屬于同僚……”鐵補天字斟字酌的道:“楚御座前程遠大,而且,絕不會局限在這小小的下三天,那么……敢問一句,在楚御座心里,我這一位鐵云皇帝,是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呢?”
鐵補天說的雖然慢,但口氣之中,卻有一份隱約的迫切。
“呵呵……”楚陽尷尬的摸著鼻子笑了笑,感覺到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
鐵補天那邊靜靜地等著,沒有催促。
“我與陛下,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背柼谷恍Φ溃骸澳阄覐囊婚_始,就注定了是一種合作的關系。我們的目標,就是擊敗第五輕柔。而我們之間的交往,也都是架構在這個基礎之上。”
“不過陛下的為人,我楚陽還是很欽佩的。這段時間里,在無數(shù)次的合作之中,也對陛下很有一種好感。而且很默契……”楚陽斟酌著,道:“這樣的情況,說是兄弟,楚某不敢高攀,但說一聲朋友,卻是完全可以的!
“朋友……朋友么?”鐵補天的聲音很低,似乎帶著一股茫然。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