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記憶不能磨滅，可我們還是應該往前走對嗎？”她的聲音柔和且認真，“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你的父親嗎？”

“我沒有理他嗎？”

只是他們每一次談不過三句話，就會談崩而已。

“暖暖，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是不是想將他接回家中來了，我不在意的，他回來就回來吧。于我而言，他在或者不在，那個地方對我的記憶，都是痛苦且不想回憶的。”

醇厚低沉的聲音，經過蘇凌暖的耳膜，又傳入這虛虛的雪中，被雪花掩蓋。掩蓋住他的悲寂，還有無情。

“即使他，救了你？”

蘇凌暖的話，讓程冬誠轉過頭來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中，意味不明。

蘇凌暖的雙眸，有一些急切，雖然她極力在隱藏，可程冬誠還是看出來了。

他盯著那雙眼睛看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暖暖，讓他回來吧。”

他抬腳走開，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言。

蘇凌暖望著他的背影，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也許他是還沒有適應，程騰云救了他的事情吧？

沒關系，慢慢來。

*

即使是在養傷，程冬誠依舊不會放下集團的事情，程氏集團和R&L兩個大集團的事情，每天多得數不清。

即使是文件的簽署和批發，就已經是一個十分繁雜的任務了。

還不包括年底，大大小小的例會，結算會，匯報會，還有和國外對接集團的視頻會議，程冬誠自從回到家，幾乎是在書房處理事物，后來就慢慢去集團了。

蘇凌暖擔心他，就每日跟在身邊，文件的簽署基本都是她在簽。

簽署完一份文件，交給秘書去處理之后，蘇凌暖坐在座椅上閉著眸休養生息，長長的舒了口氣。

程冬誠去開會了，大概一會兒就回來。

沒過一會兒，秘書又推門而進，拿了一份快遞進來，“總助，有您的快遞。”

“嗯謝謝，放在那里吧，對了是哪里寄來的？”

“A大。”

蘇凌暖正眼眼睛，拿過快遞來，打開之后看到淡綠色的錄取通知書之后，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她還是十分開心。

是A大的錄取通知書，她打算考A大法語的研究生，但由于不是A大的學生，需要進行一次入學考試，通過了之后才能考這個學校的研究生。

也就是說，她現在要準備考法語的研究生了。

她沉浸在開心的喜悅中，連程冬誠進入房間都沒有發覺，直到頭頂投射下一道陰影，蘇凌暖才抬頭，看到是程冬誠之后，將手中的錄取書給他看，

“看，我考試通過了。”

程冬誠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的字：蘇凌暖同學，恭喜您成為本校（A市大學）法語系研究生一員。

他微微一笑，豎起一個大拇指，“厲害，什么時候去學習呢？”

“一會兒打電話問一下吧，我不太想去住校，就當跑堂生，天天回家。”蘇凌暖將錄取通知書收起來。

“這樣最好。”伸手，撫了撫她的發絲，“暖暖，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午飯我讓秘書給你送上來。”

“你要去哪里呀？”蘇凌暖疑惑的看著他。

程冬誠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隨即釋然，“出去辦點事，不要問好嗎，給我一點隱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凌暖怎么可能不答應了，不過就是程東誠的話，說的讓蘇凌暖有些生氣罷了。

“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平時什么都要管著你，還和我要隱私。那好吧，以后你什么時候都不要告訴我了，我給你絕對的隱私怎么樣？”

她佯裝生氣的轉過身體，雙手環胸的靠著桌子。

程冬誠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走到蘇凌暖的面前，俯身吻了吻蘇凌暖的額頭，“我說錯話了。”

“就這樣？”

“想要什么補償，等我回來給你。只是現在，我要先走了。”

“嗯，小心一點。”

——

A市基地，地牢。

這里是十分陰暗潮濕的，夏天的時候進入都感覺到一陣涼意。別說這冬日進來，那便是如同光著身體跳入冰譚一樣。

地面上有些水已經結了冰，還有一些滴滴答答的呆在地上，聲音異常清晰。

一陣腳步聲，在這靜謐的地牢紅驟然響起，如同平地炸雷一般。讓那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女人，睜開了耷拉著的眼皮。

程冬誠一臉冰寒的走到地牢門前，看著蜷縮在墻角的女人，眼中，再也找不到一絲往日的情分所在。

看到她，幾個月前在L城一幕幕，就清晰地在程冬誠的腦海中。

趙涵紫揮著木棒打在蘇凌暖肚子上的時候……

想到這里，程冬誠的手，緊握成拳，這是他雙手復健之后，第一次握成這樣，那些重新接好的骨頭，都在抗議著。

“趙涵紫，我們又見面了。”

冰冷的聲音，在靜謐陰寒超市陰冷的地牢中響起。

趙涵紫抬起眼睛，透過披散在臉前的頭發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可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只能看到他的兩條腿，

“程冬誠，是你。我等了這么長時間，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

“說吧，你要怎么折磨我？沒想到，我趙家的兩個兒女，都是因為你程冬誠而死。”

到現在了，趙涵紫還在說這件事。

“不急，再殺你之前，我還要和你說一件事。”程冬誠的雙目，閃過一絲殘忍，“保證讓你高高興興的上路。”

趙涵紫動了動手腳，手腳上的鐵鏈便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只是手下為了防止她自殺，給她帶上的。

“小允被炸彈炸死的那個下午，他在我的懷中說，他知道你對他是什么樣的感情，但是他不能回應。你對他那么好，原來是因為愛他，并不是因為姐弟之情。他接受不了你對他的不倫之戀，亦認為這是對你們姐弟感情的玷污和侮辱。”

“所以，他說，死是他最好的歸宿。”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程冬誠冷眼看著這個蒼白的雙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驚訝的趙涵紫，看到她顫抖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