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暖如同一只在花間熟睡的精靈,那緊閉的雙眸,微微翹起的嘴唇,都足以顯示,她在做一個好夢。
倏而,她的臉色驟變。
那一簇平展的眉,倏而皺起,整個人如同受了驚的蝴蝶,似要振翅而起。
微翹的嘴角,下拉,囈語出不安,驚慌的聲音,“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
這喃喃囈語,驚動了旁邊的程冬誠。
“暖暖,怎么了?”
黑暗中,他的聲音依舊醇厚帶著安心的感覺,因為睡夢驚醒的原因,多了幾分沙啞,更顯性感。
蘇凌暖搖著頭,一雙手在空中亂抓,似乎要挽留什么,又似乎在搶奪著什么,“不要,不要傷害他,求你了,我求求你……”
啪!
程冬誠打開床頭的燈光,不是太刺眼,卻足以看清楚房間里的一切,柔和的,昏黃的德光。
“暖暖,醒醒。”程冬誠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才發覺她的眼角,竟有一滴淚。
“不要,不要傷害他……”
蘇凌暖依舊沒有從噩夢中醒來,程冬誠俯身,輕吻著她微微覆上一層冷汗的額頭,一只手,將她在空中不安分的雙手,緊緊包裹著。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即使是在睡夢中,都有讓蘇凌暖安心的力量。
她被這一個吻從噩夢中拉了回來,慢慢睜開眼,卻沒有喊程冬誠的名字,而是將整個人,都用力的往程冬誠的懷中鉆。
眼淚,被他棉質的睡衣吸收。
良久,那鋪天蓋地的恐懼感才漸漸消散,她從懷中探出頭,雙眸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慶幸那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可怕的夢。
醒了,便什么都沒有了。
“阿誠,對不起,吵醒你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薄涼,不是疏離的感覺,而是還不適應這安全的世界。
“不會。”程冬誠吻了吻她的額頭,才從她身上起來,坐在床頭,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側頭問她,
“剛才做什么夢了,把你嚇成這樣?”
“我夢到……”蘇凌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后怕,“我夢到我們的孩子被人搶走,還有哥哥滿身是血的樣子。”
這寥寥數語,是無法形容她身臨夢境的恐懼的。
程冬誠將她攬的更緊了一些,“這只是個夢,別害怕,夢醒了就沒事了。你看,我們的孩子,不是安全的很嗎?”
手掌,帶著溫熱的感覺,輕撫在她隆起的小腹之上。
蘇凌暖也將手搭了上去,“是啊,幸而孩子還安全得很。只是阿誠,我這幾日,心中一直不寧,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啊?”
心總是像懸在半空,像是被人揪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所以她會有些擔心。
“不會的。”程冬誠篤定的搖頭,“我會護你一世周全,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任何傷害的。暖暖,別擔心。”
就算是天塌下來,程冬誠就算砸的筋斷骨折,他也不會讓他的暖暖,再受半分傷害。
蘇凌暖斂了眼眸,抿唇之際,唇角溢出一絲悲哀的意味,“我也不想讓你出任何事。”
于她而言,沒有程冬誠的一世周全,就不是一世周全。
他們早已將成為深入彼此靈魂的伴侶,又怎么可以強行將兩人拉扯開來?
若是強行分開,他們就會血肉模糊,就算肉體康健,靈魂的缺失,也會成為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痛。
她的感覺,程冬誠會知道嗎?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一世周全。
“我懂。”程冬誠將下巴輕輕抵在蘇凌暖的額頭之上,微微闔了闔眼,“我懂。”
兩個我懂,說的蘇凌暖差點潸然淚下。
蘇凌暖的情緒平復下來時候,兩個人便躺了睡去。
這是這一晚,他們都睡得很淺,總是要側頭,看看身邊的人在不在。即使雙手緊握,可依舊要眼見為實。
昨晚那一個夢,著實讓蘇凌暖心緒不寧。
所以第二日,等程冬誠一上班,她就叫了司機,前往墓地。
很久沒有來看蘇凌風,蘇凌暖這一次帶了許多他愛吃的東西。
當她站在蘇凌風面前,看到即使幾月未來,依舊干凈的墓碑,她的心中不僅有過一絲疑惑:這里看墓地的老大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勤勞了?
蘇凌暖最喜歡蘇凌風的鼻子,小時候覺得他的鼻子好有意思,很挺,看起來那么大,所以她經常揪著他的鼻子玩。
“哥,我來看你了。這么久沒來,有沒有想我啊?”
蘇凌暖微微一笑,微風中,陽光下,如同搖曳盛開的茉莉,“你一定是想了,不然昨天,也不會托那么可怕的夢來嚇唬我。”
想起昨日的夢,即使現在身在陽光下,蘇凌暖依舊感覺腳底生寒。
“哥,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程冬誠說我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了。我總算,不辜負你的期望,擁有了領導蘇氏集團的能力。”
蘇氏集團遭遇危機的時候,她的一顆心都快要愧疚的死掉了。
她沒有能力,沒有辦法將蘇氏集團做的更好更強,蘇氏集團陷入危機,她也沒有辦法。
那個時候,她都開始掉頭發了。
索性,她遇到了程冬誠。
“我這幾日心里很不安寧,總覺得會出什么事。哥,如果你在天有靈,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們這三口之家出事?”
她和程冬誠都知道,還有一個躲在暗處,虎視眈眈,對他們恨之入骨的趙涵紫,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
她隱匿的越久,蘇凌暖就越擔心。
“……”
蘇凌暖又和蘇凌風聊了不少的事情,有些平日里不能說的話,她都和蘇凌風一吐為快。
包括,那次在巴黎,遇到宋斯的事情。
聊了很久,直到日上三竿,她的身體有些受不了了,才起身,坐上往家走。
再經過一個洗車店的時候,司機說要去上個廁所,便將車停在路邊。蘇凌暖百無聊賴的看著路邊的洗車店。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父親?”
蘇凌暖看到,半個月前被趕出家門的程騰云,正在洗車店門口和人推搡著,不,是被人推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