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入口即化,便是再甜也只有一瞬間。
他和小妻子的婚姻,不就是這樣嗎?
看起來多美好,他們都了解了彼此心中的痛楚,原以為能護著彼此走一生。
可是,各自又有各自的心事和牽絆。
最終,還不是,婚姻只維持了不到六個月?
來接程冬誠,順便匯報工作的卓然就坐在程冬誠的另一邊座位,他看著看窗外景色的程冬誠,有些無奈。
壯了膽子開口,“總裁,其實您若是帶少夫人走,她會跟著您的。”
程冬誠轉頭,說道,
“不是這樣的,我強行帶她走,去到那里她不高興了怎么辦?想家了怎么辦?厭惡以后的生活,怎么辦?”
他很少說這樣的話,有這么多的問題。
可現在,他的唇一啟一啟,那些個疑惑,成了他決定和蘇凌暖斷絕關系的斷情刀。
他連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都沒有想好,怎么敢帶著他心中的陽光,走入更深的黑暗?
他已經無謂人生再黑暗一些,可是蘇凌暖不一樣。
一個在陽光下生活的人,一下子進入黑暗,會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會迷茫和無助。
打開手邊的紅酒,紅色的液體隨著動作在酒杯中雀躍一跳,沉入了酒杯,淀出紅寶石一樣的色澤。
程冬誠拿過酒杯,輕輕晃動著紅酒,酒香撲鼻。
“可是總裁,您這樣少夫人難過,您也難過。”卓然合上了文件,認真地看著程冬誠,“若是少夫人離開別墅的時候,您能夠將她一把攬入懷中,她可能會后悔簽字呢?”
他當時在車內,看到了蘇凌暖沒看到的一幕。
蘇凌暖走出房間的時候,程冬誠那一步向前,眼神定格在蘇凌暖身上,卻不肯再向前另一步。
他想要挽留她,最后還是沒有。
他見過的程冬誠向來殺伐果斷,想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遇到少夫人,他猶豫了?
卓然不明白,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將她緊緊地留在身邊嗎?
放她走,算怎么回事呢?
程東誠斜睥了卓然一眼,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之際,他的唇角,也瞬間將那絲落寞,咽進了肚子里。
就在卓然以為自己說錯話惹了程冬誠生氣時候,程冬誠卻開口了,
“后悔又怎樣?歸根結底,我不想讓她攙和我以后的生活。”
他用了攙和兩個字,聽起來像是蘇凌暖妨礙了他的生活。
其實是他,他不想讓蘇凌暖受傷而已。
“等你以后有了愛的人,就會明白了。”程冬誠倒了一杯酒,說道。
卓然很是意外,程冬誠竟然會和他說這樣的話!
“也許吧。”
又倒了一杯紅酒,程冬誠輕抿一口,將目光投向窗外。
現在的他,就是一塊經過淬煉的利劍,已經具備了傷人性命的資格,可是他從廢鐵成為精鋼利劍的過程呢?
如果小弟的死,只是淬煉成鋼的第一步,廢鐵經過高溫熔化成為鐵水的話。
那么,另一個人的死,則是他徹底被淬煉,成為精鋼的過程吧?
他怕了!
至親至愛死在懷中的痛徹心扉的感覺,他這一輩子,都不想體驗第三次。
所以,他寧愿和蘇凌暖斷絕關系,也不愿意讓蘇凌暖遭遇不測。
這場豪賭,他已經不愿意把蘇凌暖當做驗證幸福與否的籌碼。
*
高級病房,經過十天的恢復,程騰云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程妙將程東誠離開A市的消息告訴程騰云,程騰云的臉上立刻閃現出精光,“冬誠走了嗎?那個女人呢?”
“冬誠并沒有帶她走,凌暖回了蘇家。”
程騰云點頭,“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讓那個女人,離開程家。”
“爸爸,冬誠對凌暖很重視,他是動了真感情的,恐怕他不會輕易讓凌暖離開程家。”程妙對這個弟弟太了解了。
別的方面不敢說。
就感情方面,她這是第一次見到程冬誠對一個女孩子這么上心,所以要讓蘇凌暖離開程冬誠的困難程度,不亞于讓程冬誠原諒程騰云。
“哼,事在人為,難道我還斗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嗎?”程騰云的目光射出一道精光,充滿了算計,他轉頭,看著程妙問道,“你知道冬誠最討厭什么嗎?”
程妙不明所以的開口,“背叛。”
“是,背叛。”程騰云冷冷一笑,臉上代表著滄桑的皺紋收緊,有些猙獰,“我聽說,方特國際不是一直想要吞并R&L集團嗎?正好,我和方特集團的董事長有些矯情,給他打電話,就說程騰云找他。”
“爸爸,R&L集團,是冬誠的產業啊!”程妙心中一驚,一雙眸子充滿了驚慌。
難道爸爸為了讓蘇凌暖和冬誠離婚,對冬誠的產業都要動手嗎?
“那又怎么樣?哼,冬誠的眼里還有我這個爸爸嗎?他不是要辭掉程氏集團的總裁職位嗎?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程騰云雙拳緊握,一雙拳頭青筋暴起,蒼老的眸子中也蹦出了一絲狠厲。
程妙看了一眼外面的陽光,抿了抿唇,有些猶豫,“您這樣,會讓冬誠更加恨你的。”
“別說了。”程騰云聲色狠厲了起來,瞪了一眼程妙,“你要是不給我辦事,就趁早出去。”
“爸爸……”程妙為難的叫了一聲程騰云。
程騰云劈手指著外面,“出去。”
“……”
程妙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說什么了,轉身離開了病房。
程騰云一把把床頭柜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噼里啪啦想作一團,他的心也更加煩躁,怒視著外面的陽光,他只感覺到他陽光很刺眼。
他的兒子,就不該一直忤逆他。
現在他還敢辭掉程氏集團的職位,就別怪他利用父親的權威,逼著他就范。
眼睛瞥過床旁邊的手機,程騰云拿過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馬上來我病房,我有事情和你交代。”
女兒不幫他,自然有人幫他!
*
蘇家別墅!
蘇庭和凌麗站在蘇凌暖的臥室門外,凌麗的手中端著一碗粥,兩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擔憂。
“凌暖還是不肯吃飯嗎?”蘇庭小聲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