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說，在還沒進入蒸汽時代的群島上，一般而言還是非常寧靜的——但總有那么些人要跟這份寧靜過意不去。

　　“氣壓值穩定，容器外部并未發現任何漏氣！”

　　“很好——大家注意，現在準備進一步打開氣閥……底座那邊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燃料供應正常！”

　　“報告！外爐溫度有點偏高……雖然暫時還沒達到危險線，但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會……”

　　“按照緊急預案執行局部降溫程序！操作的時候注意點，別讓沸水流入燃燒室！”

　　“收到，正在……臥槽，這些按鈕上也沒個標注，差點按錯……”

　　英靈們正圍著一座兩層樓高的銅制蒸汽機忙個不停——自打營地中成功研制出耐熱橡膠密封材料之后，蒸汽機的建造就被提上日程。

　　而眼前這座大型蒸汽機就是十數位工程師的“杰作”。之所以要加上引號，是因為這座蒸汽機的編號為第五號機——前面四座無一例外都被炸成粉碎。

　　“一號機和二號機是由于沒有靠譜的壓力表，三號機則是輸氣管道被堵塞……四號機到現在還沒找到問題……”

　　隔著五百米開外，沐風正帶領著一眾營地高層領導遠遠的觀望五號機的試運行——有了前面四次爆炸的經驗，誰也沒膽子讓這些領導近距離觀摩，鬼知道五號機會不會跟前面四座一樣。

　　“目前五號機的運行情況……還算正常，前面幾次遭遇的問題都沒出現。”

　　卸去內務顧問而擔任科技發展處處長的肯尼斯現在似乎心情不錯，五號機已經順利運行了半個多小時，各項監控數據都處于安全指標范圍內。

　　“蒸汽機只是開始，和高碳鋼一樣只是點亮科技樹的必要前置條件……眼前這傻大黑粗的玩意兒用來做實驗什么的還湊合，要將其投入實用，恐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沐風倒是沒表現出任何興奮的表情，淡淡地說道：“盡力測試出五號機的做功總效能，船舶管理局還等著數據下鍋呢。”

　　“沒問題，只要本次試運行成功，那么我們很快就能拿到具體的參數，就可以……咦，這又是怎么了？”

　　肯尼斯正說著，突然發現原本應該加大火力對蒸汽機進行極限抗壓能力測試，英靈們應該加大煤炭的投入量才對——可現在一群人順著扶梯登上蒸汽機的上層，似乎有什么意外發生。

　　一把拿起身邊的簡易傳聲話筒，肯尼斯大聲問道：“控制組，怎么回事？”

　　“報告！不知道為什么，爐內的溫度一直上不去。我們懷疑在上層某個地方還存在漏氣，正在進行檢查。”

　　肯尼斯又問：“你們肯定漏氣的地方在上層？下面沒問題？”

　　“下層的氣壓值非常穩定，蒸汽通道也沒發現問題，所以我們認為問題恐怕出在上層。”

　　肯尼斯似乎還想發問，反而一邊旁聽的沐風發現了奇怪的地方：“既然下層的氣壓值穩定，那么為什么你們會認為這是漏氣呢？真要是哪兒漏氣，難道不該是壓力表在亂跳么？”

　　肯尼斯連忙解釋：“呃……為了保證能夠第一時間確定出現問題的區域，我們在建造蒸汽機的時候在每個區域的接口位置都設置有一次性的密閉裝置——現在下層的鍋爐應該是和上層隔離開的，所以暫時不會出現氣壓失衡的情況。”

　　沐風皺著眉頭問：“可這樣的話，爐內的氣壓豈不會打著滾往上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號機和二號機就是因為這個而炸掉的吧？難不成你們還有什么抑制措施，能讓將這壓力控制住？”

　　肯尼斯自豪地點點頭：“那當然！有了那兩次經驗，我們特意在爐內設計了應急降溫措施——一當壓力超過危險線，安裝在爐內的水管開關就會被打開，大量冷水的擁入會立刻抑制蒸汽的繼續產生……就……就像……”

　　沐風似笑非笑地接口：“就像現在這種情況？你敢再不靠譜點兒不？”

　　聽到沐風如是調侃，肯尼斯連忙通過傳話裝置下令：“即刻停止所有試驗！給鍋爐降溫，給我把原因找出來！”

　　看著肯尼斯匆忙跑上前去的背影，沐風等一眾指揮官紛紛搖頭：

　　“好吧，雖然五號機沒炸，但還是失敗了。”

　　“我還指望著這次試驗成功就可以繼續研發汽輪機……看來現實總是比理想要骨感很多……”

　　“不管怎么說，好歹這次沒爆炸。再給他們些時間吧。”

　　排查故障并找出問題所在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搞定的，指揮官們也沒那興致繼續杵在這兒干等。他們互相告別之后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繼續處理手中的工作。

　　見回到辦公室的沐風沒精打采的樣子，李飛立刻就猜到本次蒸汽機試驗的結果——作為一位合格的秘書，李飛深知在這個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絕對沒啥好果子吃，立刻將各種好消息向自家領導匯報。

　　“將庫存資源的清單給我看是啥意思？”

　　沐風沒好氣的問道：“是提醒我咱們的資源足夠揮霍，蒸汽機再炸幾座都沒關系？”

　　李飛笑道：“哪有……我的意思是提醒您，咱們差不多又該造新船了。船舶管理局剛剛將運輸船只的設計圖交過來……在這兒呢，請審閱。”

　　將心思轉移到艦隊上，沐風不由得失笑：“運輸艦？好吧，那群書呆子又打算用什么鬼東西來命名艦級？咱們的超級前鋒已經夠組成兩支足球隊了，其他諸如前腰、后衛和門將什么的也已經被他們給預定，難不成連教練都不放過？”

　　李飛立刻笑著接口：“既然是您的意思，那我就這么轉告他們啰？”

　　“少來扯犢子。就算要用教練來命名，至少也該是指揮艦好吧？”

　　沐風笑著，將圖紙仔細審閱之后，拿起筆在圖紙上做出批示——可以適當調整船只的最大排水量，航速不能過慢。

　　既然是運輸艦，那么其最大排水量肯定就是最重要的指標，學霸們圍繞著船只的最大排水量來設計倒也沒啥毛病——但有個成語叫做紙上談兵，說的就是這種只顧理論而忽略實際需要的情況。

　　學霸們的想法非常好，新設計的運輸艦在保證艦體投影就比前鋒級大上半圈的情況下將最大排水量提升至3500噸，同樣也考慮到適航性、船員的舒適性等其他問題并有著針對性的船艙設計。

　　但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運輸艦的航速只有8節。

　　“除非船舶管理局再設計一種專業的商隊護航艦，否者這種運輸艦的機動性會給咱們的超級前鋒們帶來巨大的麻煩。”

　　所謂的艦隊航速，指的就是艦隊中航速最慢的那條戰艦的速度——超過這個速度，那么這艘戰艦必然就會掉隊。相應的，為了遷就這些慢吞吞的運輸艦，前鋒級巡洋艦引以為豪的高速度高機動性全特么得作廢。

　　若是沒有遭遇海盜或者別的什么，艦隊非常安全倒還沒什么，但如果遭遇其他勢力的劫掠艦隊，前鋒級就相當于綁著雙手在作戰，完全不能發揮其優勢。

　　退一步說，前鋒級能夠暫時頂住其他勢力的掠襲艦隊，給運輸艦隊制造逃跑并脫離戰場的機會——但這龜爬般的速度注定了運輸艦隊跑不遠，就算暫時脫離戰線也會很快就被再次發現。

　　想到這兒，沐風將圖紙卷起來放在一邊，做出指示：“告訴那幫書呆子——要么給我重新修改圖紙，必須保證船只的滿帆航速不得低于11節；要么再去設計一種專門的商隊護航艦。”

　　“至于他們到底選擇哪種，我不做硬性要求，但從即日起三個月內必須定稿。咱們有足夠的資源建造足夠的船只，也有足夠的時間來完善各種缺陷……但我不希望看到船只下水之后又拖回船塢進行返工的情況出現！”

　　李飛連連點頭：“好的，我會即刻轉告他們。長官，還有其他指示嗎？”

　　“暫時……算了，將第一艦隊的五位艦長請過來，有些事情我還需要進一步了解。”

　　“明白，我這就去叫他們。”

　　擺擺手讓李飛趕緊去干活，沐風自己盯著窗外的大海，陷入沉思。

　　就在五位艦長來到辦公室門外正準備敲門時——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讓人站立不穩。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腦袋轉向蒸汽機所在的方向：

　　“難道五號機又雙叒叕爆炸了？”

　　“這次的震動比前幾次都來的猛烈……他們在機器里面塞滿了炸藥嗎？”

　　“這是……兄弟們快，趕緊集合準備救援行動！”

　　“神仙保佑！千萬不要有太多的傷亡，不然我這人力資源部部長沒法再當下去了！”

　　壓根就不用任何提醒，英靈們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一窩蜂似的往蒸汽機所在地跑過去。

　　然而讓所有人感到以外的是——五號機在那兒呆著好好的啥事兒也沒有，數十位負責操作和維護它的英靈也沒任何損傷，仿佛剛才的震動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大家都下意識地聚集在這里，說明剛才的震動確實存在。蒸汽機沒事兒是個好消息，但現在有著更重要的問題——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