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江月就給我打電話來了。

“我們今天去登記好不好？”我還記得頭天晚上的話。

“我今天還有課呢。”她卻這樣回答我，“過幾天吧，周末的時候。”

“周末？周末人家上班嗎？”我不禁苦笑。

“怎么不上班？人家學(xué)習(xí)孔繁森呢。”她笑著說。

“孔繁森精神與結(jié)婚登記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吧？”

“反正都是為人民服務(wù)。”她大笑。

從她的笑聲中我感覺到她的心情完全地變好了，于是，我對她開起玩笑來，“小月，你反正遲早都要嫁給我，干嘛非得往后拖啊？我告訴你啊，你永遠都是我的人，想跑也跑不掉的。”

“……”她卻沒有說話了。

“怎么？又生氣了？”我頓時后悔了起來。

“豪，我是擔心我媽媽。這樣好不好？等我媽媽心情好點了來，那時候我們再去登記。”她終于說話了，而且還說得很溫柔。

“我們可以先登記，然后等她心情好了后再告訴她啊。”我說。

“你是不是擔心我跑了？豪，那張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心要在一起。即使我們今后結(jié)婚了，如果我們沒有了愛情的話，我們還是會分開的。你說是不是？豪，我媽媽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想讓她覺得我長大了就和她距離遠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她說。

“好吧。是我太心急了。”我說。不過，我心里有著一種奇怪：那天她不是說過在和我結(jié)婚后要住到我寢室去的嗎？怎么今天又這樣說了？頓時感覺到女人的心卻是是那么的漂浮不定。

“晚上我有事情。”我說，可是電話里面卻也聽到她也在說，而且說的和我是同樣的一句話。

她在那邊頓時笑了起來，“你說，晚上你干什么去？”

“遲浩南請我喝酒。”我急忙地道。

“就你們兩個？”她問道。

“是啊。他說他要感謝我。你呢？”

“我一個同學(xué)請客吃飯。”

“你同學(xué)？干嘛不叫上我？”我頓時多心了起來。

她又笑，“去吃飯的都是女同學(xué)。你今天晚上不也沒叫我嗎？”

我頓時放心了起來，“那好吧。這叫新生活，各顧各。”

“哈哈！有道理！好啦，我到學(xué)校了。你也去上班吧。”她大笑。

我的心情好極了。我估計，這一天我都會很愉快的。當然，最直接的受益者是我的那些病孩和他們的家長們。

其實我們當醫(yī)生的態(tài)度也是多變的。在我們心情好的時候往往在檢查和對病情的解釋上要細致很多，態(tài)度也會和藹許多的。只不過我們兒科醫(yī)生的情緒反應(yīng)不像其它科室的醫(yī)生們那么大，因為我們面對的是孩子。但是，我們的內(nèi)心只有我們自己最知道。

所以，兒科醫(yī)生是最苦的，我們總是經(jīng)常性地壓制自己的情緒。

而其它科室的醫(yī)生們就不同了，他們可以隨意地發(fā)泄自己的不滿。又一次，我們醫(yī)院的骨科主任心情不好，結(jié)果那天偏偏有過病人惹到了他，他的脾氣頓時爆發(fā)了出來，“要打架是不是？來啊，我們打一架就是！我告訴你，我們骨科不但有錘子，還有鏨子！要什么武器有什么武器！除了機關(guān)槍！”他對著那個病人大吼大叫，結(jié)果那位病人被嚇得倉皇而逃。

所以，我很羨慕他們。因為他們很自由，可以自由地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里面淤積的情緒。

不過，那種被自己壓抑著的狀態(tài)和自然的開心還是很容易被病人發(fā)現(xiàn)的，因為當我們處于自然的開心狀態(tài)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很燦爛，聲音也很變得特別的溫柔，在解釋病情的時候也會變得不厭其煩。

那天我就是如此。

“宇文醫(yī)生，今天又什么好事情啊？怎么這么高興？”連護士長都發(fā)現(xiàn)了我的好心情。

“我天天都是這樣的啊。”我說。

她卻癟了癟嘴巴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前些天，我看你的臉上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我朝她笑了笑，只是笑了笑。我才不愿意把自己的歡樂去和她分享呢。

整整高興了一整天。

不過，更高興的事情還在后面。晚上我和遲浩南在一起的時候，他可把我給樂壞了。

晚上，就我和遲浩南兩個人。

我們在一家普通的小店相對而坐，我們面前的是幾樣涼菜和一大盆湯。這盆湯可不是一般的湯，是一整只雞，雞的肚腹里面有鮮菇、火腿腸等各色東西。涼菜里面竟然有燒鵝！

“你家伙，現(xiàn)在也喜歡上這玩意兒了？”我看著那盤燒鵝笑著問他道。

“這東西好。香極了。”他說。

我大笑，“不是這東西香吧？”

“大哥，你別笑話我了。來，我敬你。我真得好好感謝你這位媒人呢。”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舉杯對我說道。

我笑了笑，“祝賀你。”

“宇文大哥，我現(xiàn)在有幾個事情很擔心，你一定得幫我。”喝了酒、吃了一會兒菜后他忽然對我說道，滿臉苦惱的樣子。

我沒有怎么在意，“又怎么啦？我給你講啊，談戀愛的事情我可是菜鳥，說不一定我還不如你經(jīng)驗豐富呢。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和江月談戀愛還是我的初戀呢。在此之前，我可沒有和其他女孩子有過什么交往。”

我說的是事實，從戀愛的角度上來講絕對是事實。但是，內(nèi)心里面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完全撇清自己和唐波爾的關(guān)系。本來不需要這樣的，但是我內(nèi)心的那種不安卻讓我隨口說出了那樣一句話來。

“不是戀愛的事情。那事情我搞得定。”他說，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是說自己有多厲害。我以前是吹牛的，這次要不是我舅舅和你們，我和唐波爾是不可能的。”

“你究竟想要說什么？”這下，我反倒覺得奇怪了。其實，我的內(nèi)心里面有些反感他繼續(xù)地說他和唐波爾之間的感情問題。雖然我完全知道自己對唐波爾不再有任何的留戀，但是我依然不想聽到他說那個話題。我不知道為什么。

他看著我半晌，嘴巴在中途的時候動了幾次卻仍然地沒有說出話來。

“究竟什么事情啊？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我知道他會說出來的，我越是這樣不以為意的態(tài)度他就越會講出來的。這是人的通病。

果然，他說出來了，我聽了他的話后頓時瞠目結(jié)舌——“宇文大哥，我有包皮。這會不會影響我今后過夫妻生活啊？”

我完全地沒有想到他最后問出的話竟然是這樣的，嘴里正吃著的東西頓時被我噴射了出去，“我們正吃飯呢，怎么說這樣的事情？”我責怪他道。

“你不是醫(yī)生嗎？我不問你問誰去？”他也不好意思起來。

“問你舅舅去啊。”我笑著說，去夾起了一塊燒鵝放到了嘴里，然后猛地一陣咀嚼。

“宇文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去問我舅舅？這樣的問題去問我舅舅？虧你想得出來！”他苦笑道。

“我可是兒科醫(yī)生。”我覺得他真的很好玩，于是繼續(xù)地和他開玩笑。

“宇文大哥，求求你了，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我知道的，雖然你的專業(yè)是兒科，但是成人部分你也學(xué)過的。而且，我這樣的問題在兒童時期最普遍是不是？”他哀求我道。

“兒童可不會想到結(jié)婚的問題。”我笑著說。不知道是怎么的，那一刻我心很不舒服。

“?你不說算了。宇文大哥，你不知道，我今天在來之前可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決定來問你這個問題的。你要知道，這可是我的隱私。我好不容易才問出口呢，結(jié)果你……算了，我改革時間直接去泌尿科問問。”他說，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再也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泌尿科，虧你想得出來！你知道泌尿科主要是看什么的嗎？他們看的是你那個部位是否有增生、流膿，是否有尿急、尿痛。你包皮過長的事情根本就不歸他們管！”

“那應(yīng)該歸哪個科管啊？”他愕然地問道。

“普外科。你那是小手術(shù)，很簡單的。割掉就是了。”我笑著說。

“你們醫(yī)院就好像政府里面的部門一樣，走錯了地方還真不行呢。什么？你說什么？割掉？拿起不是短了一截？”他自己也笑了起來，隨即卻忽然著急地問道。

我一怔，頓時再次地大笑了起來，“割掉的是你多余的那層皮，又不是里面的海綿體！”

“哦，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地道，“海綿體？海綿體是什么？”

“就是你那玩意兒里面的組織結(jié)構(gòu)。你以為是骨頭加肉啊？那豈不是經(jīng)常會骨折？我拿你這種不懂醫(yī)學(xué)的人真沒辦法。”我哭笑不得地說。

“人家是真的不懂嘛。高中的時候?qū)W生理衛(wèi)生也沒認真。”他嘀咕道。

“連自己的器官都不認真研究的學(xué)生可真夠少的了。”我笑著嘆息道。

“宇文大哥，這么說來你在高中的時候就開始研究自己的那個部位了？”他問我道，臉上是怪怪的笑容。

我猛然地明白了——這家伙是在引誘我說出讓自己難堪的話來！

“浩南，你太壞了！”我笑罵他道。

他也大笑，“宇文大哥，別生氣，你千萬別生氣。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我真拿他沒辦法。

“包皮呢可以不管它的，不過要講衛(wèi)生。因為那東西里面會滋生細菌，容易產(chǎn)生包皮垢。而包皮垢這東西卻往往可以造成女性的宮頸癌。”于是，我開始給他普及起關(guān)于包皮方面的醫(yī)學(xué)常識起來。

“那我還是去割掉的好。太危險了。我可不想讓唐波爾今后生病。”他說。

“是，割掉了的好。”我點頭道，“一般來講，如果你的包皮可以翻開，可以讓里面的龜?頭完全地暴露出來的話，可以不做手術(shù)。因為那樣的情況可以清洗到里面任何的地方。”

“我可以。算了，還是去割掉了的好。喂！宇文大哥，什么叫割掉啊？你的話我聽起來怎么覺得害怕呢？”他點頭，隨即卻瞪眼問我道。

“我們醫(yī)生都這樣說的。你要我怎么說？割除？割下？按照你的理解都不對啊？”我大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