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雪聞言自嘲得笑了一聲,然后看向圣上,凄然落下了淚。
“怎么到這兒的?”她撫著小腹,滿是悲哀,“因為我有了身孕。他們怕繼續(xù)給我用藥會傷了我腹中孩兒,所以便停止了用藥。而且這段時間他們不在京城,我自有孕后一直忍辱偷生,甚是配合也讓他們喪失了警惕。不然,我又怎么會又會逃到這里?”
“身?身孕?”李崇明倒退了一步,幾乎是要氣昏了過去。
他顫抖著,一雙眼瞪向了洛景風(fēng),幾乎當(dāng)場就要當(dāng)場去撕了對方。
南宮正的臉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陸笙懷不了孩子一事,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李映雪又說自己有了身孕,這幾乎就像鐵一樣的事實,讓人不得不去相信。
一時間,洛景風(fēng)似乎就變成了一個為了皇位不折手段的狂徒!
就李映雪今日所述,睿親王夫婦狼狽為奸,先是設(shè)計害死了南宮行,然后綁架她欺辱致使她懷孕,為的就是利用孩子控制她進而操控拉攏李家,目的就是為了爭奪皇位。
這一些列的暴行,在某些細節(jié)上面簡直是令人發(fā)指。
群眾們已經(jīng)完完全全站到了李映雪那邊,看著洛景風(fēng)二人,幾乎已是滿懷敵意了。
看這二人一個英俊攝人,一個美若天仙,卻不想竟是這般毒蝎心腸!
再加上幾個月前洛景風(fēng)那當(dāng)眾宣誓秀過的恩愛,百姓們感覺就像吃了屎一樣的惡心。從沒想過當(dāng)初自己也曾艷羨過的二人,原來背地里這么惡毒陰險。
與此同時,洛瑾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人群中。
他一臉的憤慨,氣憤到幾乎整張臉都要扭曲了,“好啊,原來是這樣!我說睿親王怎么會膽大包天到當(dāng)眾殺人滅口,又活活將太子妃焚燒至殘,原來,原來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
他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心,但仔細一瞧還是可以看出,他的位置離群眾是極近的。
他的目的就是讓百姓們聽清楚他每一句話,乃至每一個字,讓洛景風(fēng)徹徹底底犯下眾怒,給圣上一個將他斬立決的機會。
他指著對方,一雙眼氣憤得幾乎要滴出血,“洛景風(fēng),你勾結(jié)江湖幫派魚肉百姓,橫行霸道,讓一方百姓敢怒不敢言!一邊還膽大包天在京中犯下這等大事,狼子野心其心可誅!如今你見人家徹底懷了你的骨肉,你便膽大妄為,公然企圖殺害太子妃。你好狠啊你,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他這兩句話一出,百姓們又是一陣沸騰了。
什么勾結(jié)江湖幫派?什么了公然殺害太子妃?
睿親王離開的一個多月,還做了這么多滔天大罪?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殺了他”,接近著,又開始出現(xiàn)了零星幾聲吶喊。
不多久,吶喊的群眾越來越多,且逐漸形成了巨浪,齊齊吶喊下似乎還有排山倒海之勢,不斷回蕩在眾人耳中,著實叫人莫名心顫。
這種吶喊似乎有一種魔性,越喊越讓人激憤,越喊越發(fā)讓人獸血沸騰。
他們仿佛能看見洛景風(fēng)二人在他們眼前被萬般折磨,看著她們?nèi)酋r血遍體鱗傷,越是凄慘眾人便越有快感。
圣上沉下了臉,眼眸閃出卻閃過一道喜色。
事實上,洛瑾毅在預(yù)備此事時,還特別用心。從答應(yīng)了李映雪開始,便一直暗中物色人選,物色一個,長得盡量與洛景風(fēng)想象的人選。
為的就是若洛景風(fēng)否認,他們便讓李映雪將孩子生下來,哪怕孩子有一點與洛景風(fēng)相似,也定會讓對方百口莫辯了。
畢竟陸笙不能生育是事實,他們?nèi)粽孀鞒鲞@種事,是有合理的動機的。
而圣上,就是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洛瑾毅的異動的。他不知道太子究竟想干什么,但想來肯定是不利于洛景風(fēng)的,便索性順水推舟,幫了他們一把,物色了人選送到了他們眼前。
隨后的一切,這個人選又偷偷將消息傳進了宮。圣上是何等天資的人,一來二去便想通了問題的關(guān)鍵,索性等著看戲。
好歹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李映雪的肚子,終于有好消息了。
他當(dāng)日及時打斷了太子,為的就是此刻。人心是極易利用和鼓動的,小人物們的同情心,以及對達官顯貴潛在的仇恨心思,在這一刻,被圣上運用發(fā)揮到了極點。
他只需要讓百姓知道這一切,然后再順著民意除了洛景風(fēng),便可大功告成。到時候他還是那個仁皇,而洛景風(fēng),則死在他自己的自作自受。
如今,目的達到了,洛景風(fēng)的辯駁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因為孩子尚在李映雪腹中,對方無法證明,這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百姓們的憤怒,根本不會讓他拖到生出孩子已做證明。
眼下他只需下道旨將洛景風(fēng)先帶走,隨后如何處置都由他決定了。
事實上,就如圣上所預(yù)料的那般,洛景風(fēng)當(dāng)下真的沒什么好可以有力辯駁的。
說自己一直在服藥,根本不可能讓人懷孕?這也并不能完全推翻李映雪所說的一切。而且這件事,他人知道了倒也無妨。可若陸笙聽到了,又該如何難受?
各個馬車上的大人們早已經(jīng)圍上來了,李映雪的話讓其中個別大人同時陷入了回憶。是了,她確確實實是跟著睿親王出去的,之后就失蹤了。剛開始還有人穿過李映雪的失蹤與睿親王有關(guān)的,只是后來一直沒消息,便不了了之,如今看來,原來竟是這般喪心病狂的事實。
圣上陰沉著臉,轉(zhuǎn)頭看向了洛景風(fēng),沉聲開了口,“景風(fēng),朕對你真的很失望。”
于此同時,他下了馬車,一臉正色朝著萬民揮了揮手,不多久,便成功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他輕輕咳了咳,沉重卻又堅定對著眾人開了口,“這件事,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在此,朕也想請大家做個見證,在這朗朗乾坤之下,在我們大統(tǒng)王朝的土地上,只要朕還是你們君主一日,朕定然給你們一片青天白日,絕不袒護任何一個為非作歹之徒,哪怕他是皇室。”
“今日,我會將所有人帶回,明日我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這話,幾乎是當(dāng)眾肯定了洛景風(fēng)的罪行,是要回去治罪了。
如若洛景風(fēng)抗旨,他也便有了當(dāng)場將人就地正法的理由。不管對方怎么選,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不過是早晚以及死法的差別罷了。
民眾們聞言一陣叫好,這個結(jié)果極是大快人心。
洛景風(fēng)看看著圣上,黑亮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失望和絕然。有些關(guān)系,有些努力,不是一人付出就夠的。
他緊了緊袖中的雙手,剛欲開口,一雙柔嫩的小手卻輕輕抓住了他。
是陸笙!
聽了這么久,也看了這么久,她也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了。
洛景風(fēng)為何不用一直在服避子藥一事反駁,她原因大概也就如她所才猜測的那般,不想讓她徒增傷感罷了。
只是如今這般境遇他還能為她沉默至今,她又怎么怎么忍心親眼見他受如此大的氣。
她緩步走到洛景風(fēng)身邊,表情溫溫淡淡,一顆星般璀璨的眸子卻看向了圣上,堅定無比。
“您不想聽聽我的辯解嗎?少夫人剛剛控訴了如此長一段,其中也包括了我的種種行徑,陛下,臣妾是否有開口的機會呢?”
圣上沒料到此時此刻陸笙還要掙扎,只能瞇了瞇眼,看向了她。
她的話確實有些道理,剛剛李映雪控訴的內(nèi)容中,著實包括了她。而且作為和逍遙閣直接有聯(lián)系的關(guān)鍵人物,他認為,李映雪想要將她也一并拖下水的想法無可厚非。
只不過他自己的目標是洛景風(fēng),所以剛剛倒也沒怎么關(guān)注這個并沒有什么存在感的陸笙。
如今她這么突然一開口,他想要繼續(xù)做他的仁皇,就必須要聽她把話說完了。
思及此,圣上點了點頭,算是準了。
李映雪看著她,一陣發(fā)癲了般的冷笑,“事已至此,你還想說什么!陸笙,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你難道還想靠你這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出來搏同情嗎?放棄吧!正義終將戰(zhàn)勝邪惡,像你這般惡毒的人,百姓們和老天爺都不會饒恕你的。”
她這話一出,立馬就有正義感強的百姓們跳出來了。
“閉嘴!毒婦!我們不想聽你花言巧語!”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想說什么!”
“像你這種人,生不出孩子是老天有眼,是你們的報應(yīng)!”
三三兩兩的咒罵聲,刻薄的奚落聲此起彼伏。
洛景風(fēng)雙眉一扣,拉過了她剛想開口,陸笙卻對他笑了笑,然后搖了搖頭。
她可以自己面對一切的。
洛景風(fēng)見狀撇了撇嘴,沒有出聲。
這副夫妻情深的樣子,著實刺傷了周圍一干人等的眼。他們想看的是他們痛苦,是他們付出代價,而不是在這秀恩愛。
李映雪是最恨他們的,所以也最先按捺不住。
她憤憤沉下臉,然后大聲斥責(zé)道,“怎么?知道無話可說,所以在這假裝夫妻情深,好像從來都沒有對我做過那些事嗎?陸笙!洛景風(fēng)!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虛偽,我都要吐了。”
陸笙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然后淡淡開了口,“你說,我們抓你,是因為我生不出孩子。而我還曾經(jīng)勸你服侍王爺?”
李映雪見她搞半天就說出這么一句,不由得嗤笑翻了個白眼。“難道你還想狡辯?”
陸笙看著她,又是問道,“我們曾對你說,日后會封你的孩子為太子?”
李映雪重重哼了一聲,“難道不是嗎?你們一直在用這個說法哄騙我,希望我乖乖聽話。陸笙啊陸笙,我真是同情你,你不過就是無法生育罷了,你還可以活的多姿多彩的。你為何要這般作踐自己,為了留在他身邊,活的就像條狗一樣。”
陸笙沒有生氣,只是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恨我們,只是沒想到,你這么愿意下本錢。甚至于,連清白之身都不要了,硬是要了個孩子就為了污蔑我們。”
李映雪見她否認,心中早就有數(shù)了,立馬厲聲相對,“陸笙,你以為這般抵賴有用嗎?你不覺得你的說法太無力了嗎?”
說著,她甚至又撕開了大片衣袖,露出遍體鱗傷滿是斑駁的手臂。
“這些,這些都是拜你所賜!陸笙,你也是女人,若這一切不是事實,我犯得著用女人最重要清白來冤枉與你嗎?”
陸笙看著她,覺得她有一絲可悲。
李映雪的傷確實觸目驚心,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她看著對方,然后抬頭看著了眼眾人,聲音遲緩卻肯定,“然而,謊言注定就是謊言!我根本不可能會讓別的女人給我家王爺生孩子,更何況我們家王爺根本對皇位無意,何來的讓你孩子做太子一說。”
李映雪聞言頓時笑了,“陸笙,你何必在這信口雌黃呢?當(dāng)初你煞費苦心勸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陸笙眨了眨眼,也是笑了,“我想你做人真的不要太自信。我們都是女人,哪個女人會樂意自己的男人碰別的女人了?更別說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了。”
李映雪哧笑了聲,然后冷笑連連,“哦?可惜。你不是什么普通女人,你根本就生不了孩子不是嗎?為了讓他不拋棄你,你只能幫著他助紂為虐不是嗎?”
陸笙垂了垂眼,隨即撫了撫小腹,淺淺笑開,“我說過的,做人不要太自信。我已經(jīng)有了身孕了,我自己能生,怎么可能勸你給我家王爺留種?以及……那什么可笑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