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城慶應該做的事情是什么？

林姑隱約能猜到。

賀城慶希望楊動能活著，就是希望他能整垮大雪苑。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為大雪苑精心挑選了楊動這個敵人，并且通過一系列的手段，讓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不死不休。

說實在的，其實賀城慶與楊動之間，根本沒有深仇大恨。

而且賀城慶也不像他說的那樣，嫉妒楊動比他成功、運氣好啥的。

他那么說，只是在迷惑林姑。

賀城慶這半輩子都在模仿賀嶺，其實他的心氣也和賀嶺差不多。

他很欣賞楊動，這是真的，如果沒有大雪苑存在的話，賀城慶敢保證，他跟楊動絕對會成為好朋友。

就像賀嶺和楊動一樣。

不過現在，這個好朋友卻要幫他做些事情了：搞垮大雪苑。

這，也是當時在濟河下，賀城慶即使和他的替身“一號”聯系，讓楊動和林姑停止自相殘殺的原因。

當時楊動只覺得能把林姑推到毒液里，卻不清楚林姑的真實身手：楊動想把她推進毒液，那他自己也跑不掉，一定會被林姑拉下去！

他不想讓楊動死。

他想讓楊動徹底搞垮大雪苑，這個害了他一生的組織。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得是楊動能活下去，而且能抵抗住彼岸花和蠱毒，不被林姑控制。

賀城慶與楊動之間的矛盾，說起來很矛盾。

兩人是不死不休的敵人，楊動一定是要殺他的。

但賀城慶卻希望楊動能好好的活下去，起碼在大雪苑徹底滅亡之前，要好好活下去。

林姑能隱約猜到賀城慶的心思，不過現在的楊動，又何嘗不是她的棋子呢？

說實話，她也希望楊動不會死在里面，這樣她才好控制這個優秀的男人。

賀城慶和林姑都希望楊動能活下來，但兩人最終目的卻不一樣。

一個是要消滅大雪苑，一個則是要壯大大雪苑。

林姑相信，她既然能控制住賀城慶，那么她同樣能控制住楊動。

因為這兩個男人，都中了她的蠱毒，那種來自千年前的神秘毒素，是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抵抗的，就連楊動那種百毒不侵的也不行。

這一點，已經在南疆他中陽蠱時確認了。

看著正在喝酒的賀城慶，林姑淡笑著說：“城慶，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兩個，和楊動已經成了糾纏不清的關系了呢，”

“那是你做的犯賤事，和我無關。”

賀城慶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走向了臥室：“看來，我在這地方呆不了多久了，等鐘心妍的死訊傳來，我就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鐘心妍死了，你會心疼嗎？”

林姑忽然問道。

“會，當然會，因為我愛她嘛。”

賀城慶淡淡的說著，在走進臥室前，停住了腳步：“但我更愛我自己，所以我不會心疼太久的。”

“是這樣嗎？”

林姑看著賀城慶轉身離去的身影，眼眸里閃過一絲不知道是失落還是什么的神采，隨即淡淡的嘆了口氣，坐在了沙發上。

……

賀城慶就是大雪苑的大少。

是他擄走了鐘心妍，只是他把一切和他有關的證據都消除了。

這就是零知道的一切。

其實，不管賀城慶能不能拿出證據，來證明他是清白與否，這對零來說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她相信，賀城慶也明白這一點。

他這樣做，只是做給人看的。

只要大多數人相信他，他就是安全的。

其實賀城慶也不是真的怕別人動他，畢竟他手里掌握著很大一部分力量。

賀城慶所在乎的，只是賀家的聲譽。

他不想和別人翻臉，就是怕自己是大雪苑苑主這件事，影響賀家。

可惜，零卻看不出這一點。

所以她殺氣騰騰的來找賀城慶要個說法后，最終卻只能悻悻離開。

在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之前，她不敢隨意動賀城慶。

零沒法就這樣挑起鐘家和賀家的戰爭，畢竟她還不是鐘家人。

能挑起這一戰爭的，只有鐘心妍，可她現在卻還下落不明。

駕車駛上主干道后，零的神情仍舊有些恍惚。

她急匆匆趕來燕京，找到賀城慶，全憑一股氣勢。

可賀城慶嘴卻很嚴實，不給她任何機會。

其實，她去燕京本來也不是要去找賀城慶，而是為了找趙琛。

可等她趕到趙家，才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早在幾個月前，趙琛就因為鐘心妍的事情，和趙家撇清了關系。

零又去趙琛家找時，發現人家已經人去樓空，不管是他還是他在外面的那個姘頭，都不見了。

沒什么收獲下，零才取找了賀城慶。

結果賀城慶也防御的滴水不漏，讓她有種無處下嘴的感覺。

心灰意懶下，甚至連開車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車子時快時慢的，就想喝了假酒一樣，足足開了一整個下午，才來到了濟河岸邊。

心妍姐，你在哪兒？

身心疲憊的零，停住車子后，重重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這幾天幾乎沒合上過眼，正打算小憩片刻，零就感覺車門被敲響了，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來了。”

她慢慢的抬起頭，然后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靠在車門上。

鐘無期。

零怔怔的看著鐘無期，打開車門問：“你來了？”

“嗯，我來了。”

鐘無期坐上車，隨手點上了一根煙。

青煙升騰，稍微遮掩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沒錯，就是血腥味。

他的側臉上，上衣上，褲子上，全是鮮血，黑紅色的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別的女人要是嗅到這股子血腥味，肯定得惡心的要命，說不定轉身就得吐出來。

可零看著賀城慶的眼神中，卻帶著溫柔：“你又殺人了？”

“嗯，好久沒殺了，都有些生疏了。”

鐘無期笑了笑，見零盯著他的衣服看，就說：“這件衣服不能要了，上面都是人渣的血。”

“殺了多少？”

零聲音溫柔。

“十一個，全是出租司機。”

鐘無期淡淡的抽著煙說：“找到接送林映冰的那輛出租車，沿著線索找到了一個窩點，都是大雪苑的人，我沒有錯殺一個。”

“我相信你。”

零抿了抿嘴唇，好久之后才顫聲問：“那、那結果呢？”

鐘無期每殺一個人，都會問他們，該怎么才能從關掉地下古墓的開關，可那些人卻都說不知道。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只知道他們奉命招待林映冰而已。

當然，再次之前他們做了多大的孽，誰也不清楚。

但鐘無期可以肯定，他們都該死。

既然該死，那何必還活著呢？

于是鐘無期就殺了他們，算是幫上帝解決了一件小事。

殺完人后，鐘無期從容離開了現場，來到了濟河岸邊。

他又來到了這里，鐘心妍與楊動在這片土地已經困了四天了，而且下面有著無處不在的各種危險。

說實話，現在鐘無期已經不看好他們能活下來了，所以他才會大開殺戒。

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鐘無期忽然殺掉那么多人，這絕對是對蘇北警方的挑釁。

哪怕這個人是鐘家的人，他們都不能無動于衷，第一時間就追了過來。

零已經能從后視鏡里看到警車了，也看到幾個警察。

蘇北市局的喬振綱，和幾個警員默默的站在那邊，沒啥動作。

零相信，他們肯定已經向上面匯報過，沒有輕易動手，恐怕是在等某些消息。

“唉，你不該那樣沖動的。”

零嘆了口氣，說道：“你想怎么辦？”

“沒想怎么辦。”

鐘無期不在乎的說，聲音很淡：“我殺了很多人，該受一些懲罰了，我來這，只是想見你。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

“你不用擔心我。”

零沉默很久，才輕聲說：“在里面安心待著，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麻煩你了。”

鐘無期張開雙臂，輕輕抱了下零，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有什么事的話，找老雷和李襄陽。雖然不愿承認，但我們一直是兄弟，他們會幫你的。萬事小心，麻煩你了。”

“嗯，你也小心。”

零緊緊抱著他：“一切都會好的，楊動也是你兄弟，你要相信他。”

“呵呵，我當然相信他。”

鐘無期瞇起了眼睛：“那個混蛋，要是不把我姐帶回來，每年墳頭誰給他燒紙我揍誰！”

說完，鐘無期拍了拍她的后背，推門下車，看著濟河方向站了片刻后，隨即轉身走向了喬振綱那邊。

鐘無期走的很慢，也很堅定，不過距離就那么近，不過兩分鐘，他就走到了喬振綱面前。

喬振綱眼神復雜的看著他：“來了？”

“來了，麻煩喬局了，上面已經請示好了？”

鐘無期笑著問道：“是把我帶回蘇北，還是交給上面？”

“暫時還要待在蘇北。”

喬振綱沉默了片刻，晃了晃手機：“這是最高部、門的領導指示，很遺憾，鐘無期，你殺的那些人中，沒有一個有證據，能證明他們是邪教的人。”

鐘無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聳了聳肩，伸出了雙手，這是示意他們可以戴手銬了。

“不用戴了，那玩意對你來說沒什么作用。”

喬振綱搖了搖頭，打開了自己的座駕車門，又看了看零那邊：“還有什么要和那位說的嗎？”

“不用，說多了太矯情。”

鐘無期搖了搖頭，矮身上了車。

借著，凄厲的警笛聲響起，幾輛警車先后緩緩調頭，向來時的方向急馳而去，只剩下了一輛女士轎車。

轎車里，零坐在座椅上，雙手捂著臉，很久都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