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游人有多少煩惱,白云觀都如往常一樣沐浴在陽光中。
等林映冰握緊拳頭快步走出后觀,楊動才從一棵樹后面閃身出來。
看了看她離開的方向,楊動莫名嘆了口氣后,緩步朝偏殿內走去。
偏殿內靜悄悄的,正對的那個房間房門關著,好像從來沒人來過一樣。
楊動點上一根煙,慢悠悠的道:“還在吧,老雜毛?”
房間里傳來于道長有些縹緲的聲音:“楊信士覺得我在的話,我就在。”
“你這老雜毛,從鷹潭來到燕京,說話倒是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楊動吐出一口煙霧,快步走到房門前,一條踢開門走了進去。
于道長還是盤腿坐在蒲團上,看著楊動面色平靜:“信士既然來了,自然是認為我在的。”
“如果我不來,難道你還能消失了?”
楊動說著,隨意把煙灰彈在了于道長面前。
于道長笑了一聲,嘆了口氣。
楊動瞪他一眼,罵道:“老東西,你笑什么,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于道長搖頭道:“楊信士之所以來,自然是因為心有疑惑,我在這,就是幫信士解答疑惑的人。而信士如果不來,就證明心中沒有疑惑,那對信士來說,我在與不在這,就沒什么區(qū)別了,在你心中,我就是消失的人。”
楊動吸一口煙,道:“那你倒是說說,我來這是有什么疑惑?”
于道長淡淡的道:“你的疑惑,來源于你的執(zhí)著。明知天道不可違,卻依舊要違背。”
楊動瞇起眼睛,死死盯著于道長道:“我偏要執(zhí)著,又會怎樣?”
于道長回答的有些驢唇不對馬嘴:“我只能奉勸信士一句,你、該離開了。”
楊動知道,于道長叫他離開,不是說離開白云觀,而是那種徹底的離開。
他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我得為他做該做的事。”
于道長眉毛一豎,道:“信士現(xiàn)在做的事,可不是他該做的。如果他在,可不會沾染上青烏的妖性。”
楊動目光一閃:“妖性?你在說什么?”
于道長嘆了口氣,說:“陰為鬼,陽為人,陰陽同濟則為妖。青烏后人身為妖孽,陰陽通吃,入世之后便率性而為,招惹同性之人,這就是妖性。青烏入世率性而為,正如修羅入世嫁人,都是逆天而行。”
“呵呵,你這老道果然有些門道。”
楊動冷冷笑著舔了下嘴唇,道:“那我就是率性而為了,那又怎么樣?我聽說修羅入世會折損壽命,難道我也會折損不成?”
于道長搖頭。
楊動納悶起來,再度彈了下煙灰問:“為什么?嚴格說起來,好像我這樣欺騙女人,性質也算相當惡劣了吧?為什么不會折損壽命?”
于道長冷冷的說:“修羅折損壽命,是因為她在六道輪回中,而你這個青烏妖孽,卻屬于妖道,不在六道中。所以六道輪回的的規(guī)矩,管不到你。”
楊動又笑了,很得意:“呵呵,那這樣說的話,那我可以隨心所欲咯?”
于道長的語氣越來越冰冷:“哼,六道輪回的規(guī)矩無法約束你,人間的規(guī)矩卻可以!這也是一千四百年前,青烏被趕出神州的原因!”
楊動冷笑中直起了身,一雙眸子中透露出殺意:“六道輪回屬于自然大道,它都管不了我,人間的規(guī)矩,憑什么管我?!”
“施主,你入世太深了,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妖的身份。”
于道長嘆了口氣:“言盡于此,施主該回頭了,不然,近日必有血光之災。”
枯智和尚也曾經(jīng)告訴楊動,說他有什么血光之災,現(xiàn)在于道長也這樣說。
楊動眼神一凜,冷眼問道:“龍虎山老道士死了,修羅一族那個變態(tài)又不在,誰還能傷得了我?”
在楊動看來,龍虎山上老道士死了,古蜀王又不在,枯智和尚雖然厲害卻也根本敵不過他。道家、佛家、修羅一族的人都傷不了他,又有誰能讓她有血光之災?
于道長淡淡道:“我說了,人間的規(guī)矩會管。”
楊動失聲笑了:“呵呵,我還以為你要清楚哪尊大神呢,怎么,你是要揭發(fā)我的身份,然后再利用人用先進武器傷害我?”
于道長微微笑道:“我若揭發(fā)你,你今天也不會坐在這兒了。”
楊動站起來,朝于道長豎了下中指,然后拍了拍屁股,施施然的走了。
……
張舒婉坐在車里,愣愣的看著經(jīng)過車邊的游客,呆呆的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她今兒出來時,心情還是非常激動的。
她和楊動的小秘密,絕對是不能被人知道的,越是偷偷摸摸,就越是讓人興奮。
在她想來,今天她和楊動一定會度過非常甜蜜的一天的,等到晚上,那個臭流氓可能會邀請她不要回去,然后她也就半推半就的從了那個家伙。
等到了酒店,自然就是楊動用甜言蜜語讓她迷了魂,一點點揭開她的防線,然后……然后她就不好意思往下想了。
喜歡一個人,自然想把一切都交給他。
張舒婉已經(jīng)二十歲出頭了,是個成熟的社會女人了,已經(jīng)有了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只是直到最近,她才嘗到初戀的滋味。
偷食禁、忌之果無疑是刺激的,所以害羞的女孩想嘗嘗那種感覺,也不是很難理解。
但誰知,張舒婉興奮的跟楊動出來后,那個混蛋竟然撇下她去追什么女導游了,還說什么“人生何處不相逢”,嚯嚯,真是有詩情畫意啊!
后來她在休息室等時,又遇到了叫曲雪的熊孩子,搞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張舒婉不知道自己在車里呆坐多久了,只知道車外的游人一波波進去,又一波波離開。
有好幾次,她都想推門下車,想著打車回家。
可每次她伸手碰到車門,卻又縮了回去。她還不能走,還需要楊動給她一個解釋。
如果楊動真的只是在玩她,依著張舒婉的驕傲,她絕不會再理會這個混蛋了。
終于,車門打開了,一股子混合著煙草和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張舒婉下意識的側過臉去,就看到了楊動。
“我就猜到你在這兒呢,還真沒猜錯。”
楊動一臉笑嘻嘻的,一點也沒有做錯的自覺。
張舒婉冷冷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楊動吸了下鼻子,裝傻賣呆:“看什么呢,不認識我了?餓了沒,我找個地方請你吃飯啊。”
楊動啟動車子,緩緩調頭向山下跑去。
直到離開旅游區(qū)域,張舒婉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楊動舔舔嘴唇說出這句話時,她終于說話了:“你的那位相逢呢”
“相逢?什么相逢?”
楊動愣了下,不太清楚張舒婉說的什么。
“你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個女導游。”
張舒婉看著窗外的車流,淡淡的說:“我們出來一共五個小時,但四個小時前,你就離開我去找你的女導游了。楊動,能不能告訴我這算什么?如果你只是玩我的感情,那請你直說。”
楊動苦笑一聲:“你真這么想?”
張舒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楊動嘆了口氣,把車子開向了路邊一個酒店的停車場。
車子挺好后,楊動才撩起衣服,道:“你看看。”
“看什么?”
張舒婉頭也不回的嗤笑道:“你剛才上車我就注意到了,連衣服都換了,呵呵,你們還真是激烈呢。”
楊動聳了下肩幫:“對啊,真的激烈。不但換了衣服,還出了血呢。”
張舒婉這才皺著眉頭看去,就見楊動的外套下面,還一層沾了大片血跡的襯衣,襯衣下,則是楊動肚子上一道血痕未消的刀傷。
張大小姐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捂住了嘴尖叫道:“這是怎么回事?!”
“呵呵,現(xiàn)在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吧?”
楊動放下衣服,呵呵笑道:“我消滅了兩個恐怖組織,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張舒婉嘴唇煞白,喃喃道:“難、難道有人報復你?”
聽楊動這么說,而且看到衣服上面的血跡后,張舒婉才知道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了,并且從恐怖組織那件事上,聯(lián)想到了一些很危險的事。
楊動打開車門,走下去道:“當時我必須離開你,不然很可能會連累你也受傷,好了,我們先去吃飯,飯桌上我會給你解釋的。如果你還不相信,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楊動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漠,這讓張舒婉心里一緊,后悔鋪天蓋地的涌入了心頭。
雖然楊動還沒有解釋什么,但她也能從只言片語中推測出什么來了:楊動消滅了兩個恐怖組織,那些勢力的殘余成員找準機會來報復他,女導游就是其中一個。
“原來,原來他離開我是怕那些人傷到我!”
張舒婉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后悔:“我為什么不好好問一下楊動再發(fā)脾氣呢?他會不會因此就討厭我呢?”
想到這,她再也沒了大小姐的架子,連忙開門下車,跑到楊動身邊道歉道:“楊動,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
看著張大小姐那副很傻很天真的樣子,楊某人都快不好意思了,語氣緩了下來,一邊往酒店走一邊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不用對不起,你沒做錯什么,走吧,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