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墻上的影子,高舉著寒刀,隨著光芒退去,他的右手猛地落下,直扎進床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刀淡黃色的影子,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從床上猛地彈起,靈巧的避開寒刀,朝黑影的咽喉抓去!
這個淡黃色影子,就是曾把楊動膽都嚇破的山魈,也是楚明輝,最忠實的保鏢。
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人的身手比殺手之王夜梟更強嗎?
曾有無數人想證明這個問題,但從來沒人成功。
而連夜梟,也就是楊動,都躲不開這只山魈的攻擊,差點被它嚇死,何況別人?
但,那個黑影就是躲開了。
而且,躲開的輕描淡寫,如同躲開一只迷路的蝴蝶般,微微側身,就妙到顛毫的躲開了山魈的一擊。
接著,這黑影用鬼魅般的速度猛地擰身,沒有給這只山魈任何反應的機會,在呼吸之間,再次刺出一刀。
那一刀的寒芒,把黑夜都割破,被呼嘯的山風聲,都割的滯納起來。
噗
咔嚓!
刀插進山魈肚子的聲音,被屋外的閃電聲遮掩,伴隨著慘白的電光,床頭墻上,潑滿了一大灘鮮血。
“吱!”
山魈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床上騰起,翻了個跟頭,哐當一聲跌落在衣柜前。
那黑影一刀刺傷山魈后,不等它從地上爬起來,又是一個鬼魅般的踏步,驀地出現在山魈面前,右手揮出,刀子發出劃破空氣的厲笑,然后,再次鮮血四濺!
這次,刀子從山魈嘴里,狠狠刺進了它的大腦。
“呵、呵,呼哧
”
山魈在地上翻滾幾下,身體抽搐,卻是再也不動了。
黑影站在原地,側耳細聽了片刻,沉聲喝道:“楚明輝,出來吧,你還能藏一輩子不成?”
黑影的聲音很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房間內沒有任何動靜,但山魈臨死前的慘叫聲,卻驚動了外面的安保人員,他們開始大呼小叫著,沖進了別墅,沿著樓梯蹬蹬的跑了上來。
黑影嗤笑一聲,右手一翻,多出一把手槍,抬手對準衣柜就是啪啪幾槍。
裝著消音器的手槍,在發射子彈時聲音聽起來如同皮筋蹦斷一般,啪啪幾下,就在衣柜上留下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彈孔。
“楚董,你、你沒事吧?”
這時候,保安隊長率先跑到了臥室門前,但他們卻沒有馬上沖進來。
因為楚明輝曾經嚴令他們,沒有他的親口允許,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闖進他臥室,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行。
但黑影卻不敢怠慢,在安保隊長叫嚷時,已經輕飄飄的落在了窗前,拉開窗戶后,如煙般飄了出去。
輕飄飄的離開,輕飄飄的落地。
她剛鉆出窗口,負責別墅東南的兩個保安人員,就大喊起來:“這邊,這邊
喂,跑了,他去了槐木林那!”
等其他保安沖到別墅東南,那個黑影早就消失在了風雨中。
保安隊長,仍然帶著兩個弟兄在臥室門前喊叫:“楚董,你沒事吧?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我沒事。”
臥室門開了,穿著一身黑色睡袍的楚明輝開門走了出來,臉色在走廊燈光下看起來有些蒼白,但卻沒有受傷。
保安隊長松了口氣,剛要說什么時,楚明輝卻擺了擺手:“沒事了,你們都去吧,老梁,你留下。”
“哦。”
保安隊長答應了一聲,看著梁伯上樓后,帶著人匆匆走下了樓梯。
楚明輝轉身走進臥室:“老梁,你進來。”
梁伯臉色平靜的點了點頭,跟著楚明輝走進了臥室,打開了照明。
楚明輝站在門后,愣愣的看著死去的山魈,眼睛里流露出悲痛。
這只山魈已經跟了他十幾年,就像親人那樣每晚陪伴著他,說是保鏢,卻更像是寵物,甚至親人。
可以說,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和林映冰在一起的時間都長。
可今晚它卻死了,在那個高挑的黑影前,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看著悲傷的抱起山魈尸體的楚明輝,梁伯嘆了口氣,道:“如果它前些日子沒有被楊動打傷,今天,他可能不會死。”
楚明輝聲音有些沙啞:“別說了,這是它的命。”
打量著掛衣柜上的彈孔,梁伯問:“那個人會是誰?”
輕輕抽出山魈嘴中的短刀,楚明輝無聲冷笑一下:“這是梅家的北寒刀。”
那把刀子,約有一個巴掌長短,寬約莫三指,刀刃觸手冰涼,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質打造的,形似手術刀,但比手術刀多了三刀放血的凹槽。
梁伯臉色一變:“是冬堂梅新展!”
楚明輝搖頭:“不是梅新展,如果今晚來的是梅新展,我絕不能躲過這一劫,來的是個女人,很年輕。”
梁伯看著那把在燈光下閃著寒芒的刀子,脊背一陣發涼:“那,會是誰?”
楚明輝吧山魈放在床上,拉過被單,蓋住了它的臉,用力攥緊了刀子,喃喃的說:“不管她是誰,她都不會就此停手的
我擔心,她會對小冰下手。”
梁伯緊張的問道:“那怎么辦?”
楚明輝抬頭看著窗外的暴風雨,語氣陰森:“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已經失去一個摯愛,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那黑影翻過楚家別墅墻頭后,幾個起落就沖進了樹林中。
樹林中的雨點小了很多,但卻更加泥濘,黑影才走了十幾米就低聲咒罵了一句。
這時候,負責保護楚明輝的那些安保人員,已經打開后門沖了出來,在保安隊長的大聲喝令下,幾個年輕的保安拎著警官沖了出來
“找死!”
黑影冷哼一聲,舉起手槍正要扣下扳機,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槍,加速沖出進了山林中。
憑著她的本領,她要干掉這些保安是易如反掌。
但濫殺無辜,是她也不想做的。
咔嚓
轟隆!
電閃混合著雷鳴,劈出一刀今天的光亮,照亮了槐樹林。
在風的作用下,槐樹葉啪啪拍打著,如同鬼拍手一般,嘩嘩作響。
閃電的一閃而沒,映清了狂奔的黑影的臉。
這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張青紅色的鬼臉!
鬼臉下,卻是一副妙曼的女兒身姿,這副身姿玲瓏有致,在風雨中翩然遠去。
宛如一道輕煙,黑影在草地上急速飄蕩,很快就穿過了一條公路,來到一條溪邊后,身形戛然而止。
黑影緩緩轉身,看著空無一人的黑夜,冷冷的說道:“你可以出來了,李襄陽。”
黑影的話音剛落,黑夜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又是一個黑影從溪邊一顆槐樹后緩緩走了出來:“今晚,你真不該來的。”
黑影冷笑:“哼,我要去哪兒,想做什么,還用得著你來管?李襄陽,別以為你喜歡我,就可以多管我的閑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千萬不要再跟著我,要不然我非得殺了你不可!”
遠方有一道閃電劃過蒼穹,大地一陣慘白,映出了李襄陽的面孔。
這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面如刀削,薄削削的嘴唇緊緊抿著,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倔強,這是個很酷的男人。
不過,李襄陽看著黑影的眼神,卻像水那樣的溫柔。
對她聲色俱厲的警告,更是聽而不聞,緩步走到黑影面前,柔聲說:“收手吧,上面早就開始注意你們的行蹤了,你出現在這就是證據,幸好,今晚來的人是我,如果是其他人,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你在說什么,我不懂。我今晚來這兒,只是私人恩怨,和所謂的上面有什么關系?”
黑影無聲冷笑,轉身看著雨水砸在河面上,淡淡的說:“李襄陽,我不想承你的情。如果你找到了把我抓捕的證據,那你現在就可以把我逮捕,規勸我?何必說這些假惺惺的話!”
不等李襄陽說什么,黑影就霍地轉身,接著說:“但我告訴你,就算你有證據,我也不會束手就擒的!血戰,你只能帶回我的尸體!”
李襄陽眼里閃過一抹茫然,低聲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固執?我剛才就說過了。上面早就開始注意你們了,如果不是我主動要求接下這個任務,今晚你根本就離不開楚家別墅!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古蜀的存在?”
咔嚓
一聲炸雷響起,黑影的身子猛地一顫,尖聲叫道:“你、你說什么!?”
李襄陽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抓住黑影冰冷的手:“我看過軍情九處檔案部的一號絕密文件,知道,早在隋唐時期,李靖弟子滅古蜀后,一個名為年幫的組織,就打著亂世自立的名號成立了,而年幫,就是古蜀余人建立的!”
黑影猛地甩開李襄陽的手,后退了兩步。
閃電落下,暴雨砸落,像是要把她劈碎在這大山里。連同她的妙曼身軀,連同她如鶯啼般的婉轉聲音,一塊劈碎:“你、你說什么?我、我聽不懂!”
“你聽得懂!”
李襄陽說道:“古蜀,是川蜀之地的古國,在隋唐古蜀消亡之際,最后一任國君的兒子無數珍寶和財富降臨中原,創建了年幫,年幫的首領,就是古蜀王,古蜀王下,分夏秋冬四季堂和二十四節氣舵。年幫存在的意義,就是以重新創建古蜀國,為此,他們在之后的數千年內,無時無刻不再盼望中原大亂,那樣他們才有機會
”
黑影厲聲叫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你必須得聽,因為
我不想看到你一步步走向滅亡!”
李襄陽也猛地大吼一聲,把黑影的妙曼身軀震得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