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潺急忙將鳳凝煙吐出的參片和銀簪都收進了袖袋中,免得那幾個嬤嬤發現。
握住了鳳凝煙的手,淚水止不住落下,輕聲說道:“娘娘,是雨潺害了你……”
鳳凝煙搖了搖頭,依然用口型對雨潺說道:
“雨潺,如今我身邊能依靠的只有你了……睜大你的眼睛,看好發生的一切……”
雨潺聽了,終于都明白自己被和昭儀利用了,而如今產房里的人恐怕都是事先被和昭儀買通的,她悔恨交加,后悔和蘭珠爭斗,讓鳳凝煙落入這樣無助的境地……
鳳凝煙看著她內疚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會做到的,便微微一笑,咬緊牙關,再一次努力分娩……
最強烈的痛感過后,她覺得腹部像是一空,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
可是這啼哭很快就被人用帕子捂住……
鳳凝煙渾身力氣用盡,癱倒在床上,控制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雨潺急忙起身要去替皇后娘娘看孩子,卻見薛嬤嬤抱起初生的嬰兒,惡狠狠地用帕子將嬰孩的嘴巴捂住,轉身放進一個籃子里,提著就往后窗走。
雨潺嚇了一跳,急忙追過去抓住薛嬤嬤的手:“薛嬤嬤,孩子給我吧!我抱去給太皇太后和皇上看……”
話沒說完,薛嬤嬤就惡狠狠將她的手甩開,將后窗推開。
雨潺愣住了,只見窗外正有一個小太監在守著,不是她那舊鄰居小季子又是誰?
“小五哥……你怎么在這里……”
小季子看見雨潺,也有點意外,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但薛嬤嬤立刻把籃子遞了出去,小季子也提起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同樣的籃子送了進來,提起裝著嬰兒的籃子便匆匆跑了。
雨潺眼睜睜看著薛嬤嬤送出去一個嬰孩,換回來的卻是一只血淋淋的怪物!
“啊!你們……”
薛嬤嬤不等雨潺驚叫,就捂住了她的嘴,陰惻惻地道:
“小丫頭,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么?和昭儀不希望皇后生下這一胎,即便是生下來,也是妖胎!懂嗎?”
“你為和昭儀辦事這么久,還這么迷迷糊糊的。你今天看見的,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說,因為只要你說了,小季子也就沒命了。而且我告訴你,皇后明明還不到臨盆之期,卻早產了七八天,這都是因為你頭上的銀簪里藏著麝香啊……”
雨潺聽了,氣得渾身發抖。
她終于明白,蘭珠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以為和昭儀幫小季子調職到潤暉堂,是因為慈悲。
她以為和昭儀打探椒房殿的消息,是為了自保。
她以為和昭儀給她的簪子真是為了她好,為了讓皇后娘娘以為她很珍惜簪子才清洗過。
卻原來,一切都是和昭儀算計皇后娘娘的陰謀!
而雨潺卻不知不覺成了幫兇,連季小五也被拉下水了。
雨潺捂著嘴,連哭也不敢哭出聲,薛嬤嬤見她嚇成這樣,微微一笑,用襁褓包住那血淋淋的“妖胎”,和幾位嬤嬤走向寢殿門口。
殿門打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薛嬤嬤抱著的襁褓上。
沈凌絕不敢相信,殿內什么動靜也沒有,孩子就這么靜悄悄生下來了?
太皇太后看見薛嬤嬤等人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甚至是誠惶誠恐的樣子,立刻生出不祥的預感,一把抓住了沈凌絕。
和昭儀早有準備,門一開,她便笑著走上前去:“太好了!皇后娘娘終于生了!娘娘無恙吧?”
她明知道是什么情況,但是戲卻演的很足。
她壓下心里的惡心和恐懼,接過襁褓,撩起一角一瞧,嚇得直接把襁褓扔飛了出去。
“啊!這是什么東西!”
沈凌絕沒想到和昭儀竟然將剛出生的嬰孩扔掉,他閃身一撲,穩穩地將襁褓接在懷里。
薛嬤嬤等人噗噗通通全跪下了:“回稟皇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生下了一個妖胎啊……”
沈凌絕只覺得心臟皺縮,低頭一看,懷里襁褓里居然是一個血淋淋的怪物,瞪著一雙碧瑩瑩的眼睛看著他!
而那眼睛,哪里是人的眼睛,分明像是貓眼!
他無法相信這是自己的妻子生下的怪胎,想要揭開襁褓再看得清楚一些。
和昭儀嚇得“花容失色”,跪地道:“臣妾一時驚懼,這才沒抱穩,求皇上恕罪……臣妾在吐蕃時,聽說妖胎都是受到天譴……如今皇后娘娘生下一個妖胎,怕是上天懲罰皇后娘娘與瑄王殿下私通啊!皇上快下令處死這妖胎,方可保大玥太平盛世啊!”
沈凌絕一聽這話,一手抱著襁褓,另一只手甩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直打得和昭儀嘴角迸裂,鮮血直流。
和昭儀委屈驚恐地跪地,心中憤恨,卻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時,太皇太后也看見了襁褓一角,那血淋淋的怪物腦袋,那連眼皮也沒有的碧綠眼睛,不是妖胎是什么!
太皇太后驚懼惱恨之下,一下昏了過去。
“太皇太后!”
胡晴汐一把扶住太皇太后,和昭儀也急忙傳太醫。
莊思婕和秦窈娘在殿外等候,聽見這動靜,也急忙走了進來。
沈凌絕命人將襁褓抱走,見太醫已經在太皇太后身邊,便趁人不注意,閃身奔入了鳳凝煙的寢殿。
而這混亂的時候,原本一直守候在殿外的景棋和蘭珠卻不見了人影。
剛才是寢殿內混亂,這會兒所有人都離開了鳳凝煙,太醫也都圍在了太皇太后身旁,寢殿外面的正殿又成了最嘈雜的地方。
鳳凝煙靜靜地躺著,力氣漸漸恢復,聽著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欣慰地露出微笑。
她用盡力氣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沖進來,三兩步就沖到她床前,不顧周遭的血腥和污穢,跪在床邊握住了她滿是汗漬的手。
“煙兒……你受苦了!”
沈凌絕望著鳳凝煙,只見她臉色蒼白,頭發全都濕透了,黏在臉上,中衣也都貼在身上,床尾盡是血污,可想而知她剛才經歷了多可怕的事情……
饒是鐵打的漢子,也不禁落下淚來。
鳳凝煙虛弱地道:“皇上,你怎么能進來……咱們的皇兒……”
“皇兒很好!”沈凌絕不等她說完,便強笑著回答,“白白胖胖的小子,壯實得很,已經送到偏殿讓乳娘喂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