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絕也坐下來,耐心地說道:
“太皇太后為了扶持胡家,跟咱們夫妻鬧得這么僵。她在后宮,自然是為難不了我的,只能為難你。”
鳳凝煙不服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堂堂一國之母,昔日的寧南軍少帥,論智謀、武功,我怕誰來?”
沈凌絕笑著戳了戳她的腦門兒:“任性之言。”
鳳凝煙悻悻然靠在他懷里:“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沈凌絕道:“你們明爭暗斗,不是長法。若能在胡家三女之中找到一個能緩解你與太皇太后關系的人,解除咱們和太皇太后之間的誤會,后宮便能安寧,你不是也省心了?依我看,這胡晴汐倒是個明事理的人。”
這番話,讓鳳凝煙甚為贊同,她點了點頭:
“明事理,知進退,做事也極有分寸,不讓任何人為難,是個懂事的。她爹娘算是教的不錯。要是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為咱們說話,太皇太后一定能聽進去。”
說完,她懷疑地睨著沈凌絕,問:“這么好的丫頭,怪不得你心疼呢!”
沈凌絕哈哈大笑,更覺得妻子可愛,忍不住吻了又吻,在她緋紅的耳朵邊輕聲吐著氣說道:
“你吃醋吧,我才不哄你,我就喜歡你這樣,要不然一輩子你儂我儂,多無趣呀……”
“你!”鳳凝煙氣得狠狠捶了他一拳,“沒個正形!誰家皇帝像你這樣無恥啊?”
“別家的皇帝就算是無恥,你也見不著啊……”沈凌絕笑道。
鳳凝煙被逗得氣鼓鼓地,這時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沈凌絕自然不是要寵幸胡晴汐的意思。
她回想自己吃醋的窘樣,看著沈凌絕一臉得意洋洋,真想狠狠搓他的臉。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她拿手冰著滾燙的臉頰,說道,“昨日我讓小宮女四喜去給胡晴汐送茶和點心,晚上又送去了披風、護膝和蚊香,胡晴汐也問過四喜,是誰命她這么做的。”
“今天早上我從六尚局回來,她遠遠看見我,轉身對著我行了叩頭的大禮,看來她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沈凌絕聽了,不禁點頭:“知道感恩,必能圖報。”
鳳凝煙笑了笑:“我也是這樣想的。你不是說瑄王妃不能長久統管六尚局嗎?將來我準備在后宮之中培養可靠的人來協理六宮,這自然得從妃嬪之中選拔。”
“如今可有中意的人?”沈凌絕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鳳凝煙狡猾地一笑,“你可是說過的,后宮妃嬪都是我的妃嬪,讓我自己去寵幸。那現在,我要‘翻’誰的‘牌子’,難道還要跟你報備嗎?”
“嘖嘖……”沈凌絕學她吃醋的樣子,也白了她一眼,“你連我一個都喂不飽,還想去寵幸別人?來來來,先喂飽了我再說……”
鳳凝煙慌忙逃開他的魔爪,恰在這時,蘭珠走了進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說午膳備好了,請帝后用膳。
沈凌絕看著鳳凝煙,意味深長地一笑:“走吧,我的皇后娘娘。”
罰跪的第二日,四喜仍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溜到胡晴汐身旁,喂她吃喝,不同的是,今天的茶是太醫開的方子,功效也是補氣血、提精神。
胡家另外兩位妃嬪則是一整天都在云影宮里待著。
如今玉膳牌撤了,胡瀅雪和胡湘宜也不指望能侍寢了,卸下釵環和宮裝以后就懶懶散散地斜臥的榻上,漫不經心地抄寫著《諭世婦言》,不然沒法交差。
午后殿中略有些悶熱,胡湘宜寫了一會兒便丟了筆,扇著扇子說道:“這天越來越熱,不知道胡晴汐今天要昏倒幾次?”
說到這里,想起早上請安的情形,她只覺得可笑,忍不住對胡瀅雪道:“二姐姐真是蠢得要死了!大姐姐,你說她要是求情,今天皇后會不會免了她的罰跪呢?”
胡瀅雪一邊抄寫,一邊冷笑:“皇后哪兒有那么菩薩心腸?殺雞儆猴,皇后這是要拿胡家人開刀呢!先罰胡晴汐跪三天,再跟皇上吹吹枕頭風,讓他把咱們的玉膳牌撤了,她可真夠狠毒的!”
胡湘宜一聽,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拿扇子狠狠拍了拍桌上的書:
“你看看這《諭世婦言》上寫的歷朝歷代的后妃、命婦們,哪有一個像咱這個皇后這般善妒狠辣?早知如此,就不該進宮。如今我們這花兒一樣的容顏,就要在宮里這樣蹉跎了嗎?”
這一拍,先寫讓胡瀅雪正在寫的字寫壞了。
她聽著胡湘宜的話,也心煩不已,干脆也放下了筆,用手帕擦了手,接過宮女翠兒手里的團扇,靠在靠枕上,輕輕地扇著。
越想,胡瀅雪的神情就越是陰鷙,最后陰狠地一笑,說道:
“不過胡晴汐這樣也好,她若是跪死了,太皇太后豈能不理?到時候,太皇太后就有了絕佳的理由,發動言官們一起彈劾皇后,就算是不能廢后,也能讓皇后有所收斂。”
“退一步說,若是胡晴汐沒有跪死,挺過來了,她心里也必定恨死了皇后,這可是宮內人人都知道事情。所以她若是做出什么極端的事,也是情理之中了。”
“大姐姐的意思是……”
胡湘宜的腦子不比胡瀅雪那么好使,話不點透,她自是轉不過來彎。
“我的意思……”胡瀅雪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意,“如果胡湘宜要報復皇后,那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哦!”胡湘宜恍然大悟,驚嘆一聲,急忙壓低了聲音,“大姐姐是說……栽贓到胡晴汐頭上?!好主意……”
胡瀅雪陰惻惻一笑,把丫鬟翠兒喊過來,除下手腕上的玉鐲,讓翠兒攏在手上。
她附在翠兒的耳邊說道:“你去找清莜苑的小太監小武子,就說……”
之后的聲音,便是胡瀅雪離這么近,也沒聽清楚。
但翠兒卻是臉色一白,然后鄭重地點了點頭:“大小姐放心吧!這事兒我一定辦妥。”說完,揣著那玉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