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絕握住鳳凝煙的手,溫柔地摩挲著:“別為那些事生閑氣,我難得這么早回來,早膳不用一直溫著了,來吃吧。”
鳳凝煙見他云淡風(fēng)輕,自己也不愿像個熱鍋螞蟻似的著急,便冷靜下來,喚來蘭珠,去吩咐廚房多添兩個菜。
沈凌絕一聽都是自己喜歡的菜式,頓時笑容更燦爛:“還是娘子會心疼為夫。”
鳳凝煙笑道:“我可不是心疼你,只是讓你多吃一點(diǎn),免得后面的事情你扛不住。”
沈凌絕不以為然,這不是心疼又是什么呢?
很快早膳就被擺到了桌上。
今日要比往常多兩道菜,但是二人向來不愛奢侈,多兩道也就是一人比平時多吃一點(diǎn)罷了。
沈凌絕吃飯向來是慢條斯理,鳳凝煙便總?cè)滩蛔∠虢o他布菜。
“好了,你別管我,自己也吃吧。”沈凌絕深覺熨帖,又覺無奈,鳳凝煙幾乎都快整碟整碟的菜都夾到他碗里了。沒辦法,他不能心安理得吃現(xiàn)成的,也忙著給鳳凝煙的碗里夾菜。
一疊小菜,便經(jīng)由兩人的筷子尖,遷徙到了兩人碗中。
看著碟子里剩余的湯汁,兩人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何等蠢事,卻相視一笑,心中無限甜蜜。
那種一心一意為對方著想的心情,是什么都換不來的。
鳳凝煙的心情便也松懈了下來,輕聲問:“味道如何?”
沈凌絕笑著夾了一筷子,卻沒有放進(jìn)自己口中,而是遞到了她唇邊:“你嘗嘗。”
鳳凝煙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見宮女們都乖乖的盯著地面,這才微微張嘴吃下去。
“好吃吧?”沈凌絕只覺得她心虛害羞的模樣太可愛了,簡直百看不厭。
鳳凝煙卻覺得沈凌絕的目光太過露骨,讓她忍不住紅了臉龐。
她佯裝鎮(zhèn)定的別開目光,別扭道:“我如今無事做,把你愛吃的菜色改進(jìn)了又改進(jìn),自然好吃。倒是你天天埋頭處理國事,一天總有幾頓在御書房里湊合,也不知有多久沒有陪我細(xì)細(xì)品味關(guān)雎宮的膳食了。”
沈凌絕笑著應(yīng)是,也不生氣,又夾了一筷子到她嘴邊:“那就多吃一點(diǎn),把不開心的事情都忘掉。”
鳳凝煙揶揄地笑看著他:“真正不高興的,不是你這個板著臉回來的人嗎?還來安慰我。”
“我確實(shí)介懷……外祖父被構(gòu)陷之事,不管被誰阻攔,我都是一定要查下去的。我給了鄭褚五日時間,這五日內(nèi),我不會透露任何消息,只怕這段時間里,群臣人人自危,要亂成一鍋粥了。”
鳳凝煙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這才到哪兒?沈荻、沈幽篁接連起事才過了多長時間,京城都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這些官員早就該練出一些膽子了吧。若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還沒有一點(diǎn)長進(jìn),豈不是比我六尚局的女官還不如?”
沈凌絕笑了笑:“這哪里等比?沈荻和沈幽篁事起突然,他們毫無防備,說不定某些遲鈍點(diǎn)的官員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事情就已經(jīng)落下帷幕了。”
“而現(xiàn)在的形勢,卻是一把刀垂在他們頭頂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落下。有時候明知道會發(fā)生、卻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比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更為可怕。”
明明是張笑臉,他眉間隆起的丘壑卻透露了他真正的心緒。
鳳凝煙最不愛看他愁眉勞神的樣子,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伸出柔荑,按在他眉間,輕輕揉了揉,溫聲道:
“不管大臣怎么看你,旁人怎么說你,你要知道,無論你怎么做,我總是支持你的。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些大臣縱然是擔(dān)驚受怕,可是若是沒有什么小辮子,他們何必怕呢?總是些不干凈的。”
“不錯,但這朝庭里,純臣難做,人這一生,誰也不能保證沒有一件虧心事啊。”
沈凌絕抓住鳳凝煙的手,輕輕落下一個吻。
鳳凝煙頓時繃不住笑了:“這話倒是說對了,即便是咱們的皇上,當(dāng)初也是拿我的銀簪來騙婚,可不是天大的虧心事么。當(dāng)頭頭的尚且如此,我們也不好要求文武百官如何了不是?”
沈凌絕一聽,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摟住,抱在懷中,竟不管周圍一群的太監(jiān)宮女都看得羞紅了臉。
“過去多久了,還記著我的仇呢?”
鳳凝煙也不掙扎了,反正月份大了,身子沉重,再沒有前陣子那么矯健。
她懶洋洋躺在沈凌絕的懷中,摟著他的脖子道:“當(dāng)然記得,你這個偷看別人洗澡的登徒子,連提親都小氣得不愿花一分錢,本少帥是什么人,竟讓你空手套了白狼,我不跟你記仇一輩子,我就不叫鳳凝煙。”
沈凌絕佯怒皺眉,一只手偷偷摸摸在她臀上拍了一把,臉上卻一本正經(jīng):“大膽,竟敢直呼我大玥皇后的名諱,朕看你太淘氣,得好好收拾一番!”
鳳凝煙笑得步搖都泠泠亂響,就在這時,忽覺得肚子里動了一下,吃了一驚,不由“哎呀”一聲。
沈凌絕見鳳凝煙笑容猛地變成驚慌,生怕自己剛才沒輕沒重撞到了她,忙問:“怎么了?”
鳳凝煙怔了片刻,只覺得肚子里那股動靜,仿佛是蝴蝶飛,又仿佛是魚兒游,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她心驚肉跳。
“肚子……肚子里在動……”
鳳凝煙秀眉緊蹙,說得小心翼翼,茫然地看著看著沈凌絕,那樣子,既無措,又可憐。
“該不會……動了胎氣……”想到這里,她急得眼圈都紅了。
蘭珠本來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想著給自家主子多點(diǎn)獨(dú)處的時間,可是聽見鳳凝煙這么說,嚇得拔腿就往殿門外跑。
“快!傳太醫(yī)!”
沈凌絕比蘭珠更慌亂,他想將鳳凝煙抱進(jìn)寢殿,又唯恐移動會讓她更承受不住;一時間只敢這么抱著她,半點(diǎn)不敢移動,心慌到感覺自己隨時都要暈過去了。
此刻他腦子里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明明鳳凝煙剛懷孕的時候,已經(jīng)請教過趙大夫很多關(guān)于孕婦的知識,可是這時候腦子里全成了空白,恨不能將自己腦袋摘下來打開看看自己需要的東西到底藏在哪里去了。
沈凌絕的緊張感染了鳳凝煙,讓她也不知不覺的擔(dān)憂起來。
想到自己雖然身子強(qiáng)健,胎像很穩(wěn),可是孕后大悲大喜,最近又實(shí)在太過勞累,不禁更是害怕。
一想到這里,她便自責(zé)的快要哭出來了:“難不成……是我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