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勤子緊隨其后的一番是是是的奉承話脫口而出。
“不過……今兒一早太子妃又去了明秀宮,想問點什么。”小勤子見貴妃笑意收斂,忙話頭一轉,“只可惜,七公主還傻著呢,什么話也不會說。她待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了。”
貴妃露出一些疲色,小勤子立刻狗腿地跑到貴妃身邊,幫她一下一下推拿太陽穴。
無論是力道還是手法都是貴妃最受用的。
她閉著眼睛,舒出口氣,道:“本宮當初本來想著直接弄死那小蠢貨,一了百了,哥哥卻非說又更好的法子。對付沈迎芷那樣的蠢貨固然不難,只是留著這么個人在那里,哪怕是瘋了傻了不吃不睡,本宮心里還是有個疙瘩,一想起來心里就噗通亂跳,唯恐什么時候出了什么岔子。”
小勤子安慰道:“上官統領總有上官統領的考量。如今七公主還活著,哪怕是瘋了傻子,出了這等事兒,為了公主的聲譽,是不可能放開手明火執仗的查。”
“可若是公主死了,又死在宮苑之內,哪怕上官統領沒有留下絲毫蛛絲馬跡,陛下也肯定雷霆震怒,必定要把皇宮梳理一遍。到時候,指不定宮里出亂成什么樣子。娘娘您還懷著身孕,要是亂起來,哪怕不長眼的沖撞了您就不好了。”
貴妃翕開眼睛看了小勤子兩眼,莞爾笑道:“你說的對,倒是本宮膽小,只顧眼前的安心。”
這哪里是怕不長眼的沖撞了她,分明就是擔心他們暗地里的陰私被皇帝查了個底兒掉,到時候,他們就連遮羞布都沒有了。
貴妃心里的郁氣散了一點,覺得七公主那蠢貨活著也不算什么壞事兒了。
小勤子這時候卻又道:“娘娘不喜歡七公主,現在倒是可以讓七公主……”
貴妃眼神一凜:“不許壞本宮兄長的計劃。”
小勤子陪笑道:“奴才怎么敢壞上官統領的計劃。”
貴妃冷冷的質問:“那你剛剛那句話是何意?”
小勤子道:“上官統領只是不想七公主之死矛頭直指禁軍罷了,現在禁軍雖有嫌疑,但是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七公主未死。反倒是太子妃和太子,現在在查這件案子呢……”
貴妃神色一動:“你是說……利用他們?”
“娘娘英明!”小勤子連忙奉承。
貴妃從貴妃榻上坐起來,不耐煩的道:“你且細細說來。”
小勤子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如今后宮里人人都還不知道七公主的事情,都是因陛下和瑛嬪壓著,為了七公主的名聲,也是為了皇家顏面。”
“不過既然太子和太子妃要來插手查這件案子,尤其是太子妃,三天兩頭往明秀宮跑,要說她沒有對七公主說什么,誰信啊?七公主這時候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豈不都是他們的責任?”
貴妃蹙眉思量了片刻,搖搖頭道:“只怕不簡單。沈迎芷雖然傻了,不言不語,但是明秀宮如今鐵桶一般,要進去殺了她也不容易。”
小勤子笑道:“哪里需要娘娘您親自動手。”
貴妃橫他一眼:“沈迎芷有沒受重傷,又沒什么別的病,難道還會猝死不成?”
小勤子道:“咱們讓七公主自己尋短見如何?”
貴妃道:“出了這等事,她都能熬到現在,又怎么會輕易尋短見?你想讓太子妃刺激得她尋短見,未免太天真了。你怕是不知道咱們的太子妃,慣會占著大義,外頭誰不說她仁善,又怎么會做出刺激到七公主這樣授人話柄的事情來?”
小勤子見貴妃始終沒有找到問題的關鍵,隱隱有些得意的道:
“何必這么麻煩。只要咱們自己將事情傳出去……這宮里,哪里私下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遲早,會傳到七公主耳朵里。她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又一直被瑛嬪護著,不經世事的,哪里受得了?”
“哪怕是她受得了,當娘的瑛嬪也未必受得了。當初公主出事的時候,她就想陛下賜死她們母女呢,如今不過是看到沒人知曉,才安生了。等到傳的人盡皆知的時候,她求死的心思,肯定會比當初更加強烈的。要逼死那母女倆,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
雖說七公主不死,眼下的情況也對她們沒有什么妨礙。
但是還是那句話,心里有個疙瘩啊。
只要一想到七公主這個知道些事情的人還活著,貴妃就無法安心。
貴妃滿意的看著小勤子:“傳話也要注意一些,莫要被查到是咱們傳出去的,免得到時候太子太子妃沒事,反倒引火燒到我們自己身上。”
小勤子急忙點頭:“娘娘放心,雖說太子和太子妃讓打著小年家宴上丟了東西的旗號在查,但是宮里禁軍營里,查了這么多人,有一兩個覺得如此勞師動眾不像是查丟了東西也情有可原吧?”
“何況七公主性格大變的事兒對外只說是受了驚嚇。這節骨眼上,又是丟東西,又是七公主受了驚嚇,有人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私底下醉酒后說與朋友聽也無甚奇怪吧?”
“哪怕是查,也只是查到有人誹謗七公主罷了。至于為什么捕風捉影的閑話會刺激的瑛嬪精神失常乃至攜七公主自殺,那就不得而知了。”
貴妃有些不高興:“這樣說來,那與太子和太子妃何干?”
小勤子道:“娘娘莫急。這事兒,總歸是太子和太子妃查案引人懷疑,才惹出來的閑話不是?雖說不能讓太子和太子妃傷筋動骨,但是到底是間接害死了一位公主加一位嬪妃。”
“太子還未繼位就惹出這種事兒,至少會動搖大臣們對太子的信心,多少會覺得他處事手段太不高明,連自己的親皇妹生死也不顧。名聲這種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可是一旦傷了,以后再要補救就難了。”
貴妃深有同感。
當初皇帝信她的時候,無論做什么都是好的。如今不信任她了,就好比江陶,還什么都沒做,就被撤走了。
貴妃狠狠抓著披蓋在身上的毛皮褥子,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
小勤子接著道:“我們此舉只是為了斬草除根,好讓娘娘您安心,太子和太子妃……只要咱們成事,哪里還有他們的活路,又何必介意這一時?”
“你說的對。”貴妃想開了,笑容頓時嫵媚起來,連臥坐的姿態都閑適了許多,“你準備讓誰去傳這個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