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鳳凝煙也覺得奇怪,三人就一起前往太平客棧。
靠得近了,只見客棧的門殘破不堪,半扇門板掉落在地,撕裂的官府封條已經(jīng)泛黃。
客棧大堂里,已然空無一物,能用的家具都已被搬走,地上破碎的東西,還是迎親車隊遇襲那一夜的狼藉之狀。
房梁、柱子上,到處布滿塵土和蛛網(wǎng)。
鳳凝煙四處張望,見這里似乎已然荒廢已久,不禁道:“這里的一切還是咱們遇襲時的狀態(tài),看來迎親車隊出事后,官府追責,將這里查封了。”
“還是小心些。”沈凌絕看了景棋一眼,示意他去仔細查看這客棧。
景棋便將所有的房間查看了一遍,又下樓去了后院廚房柴房。
不一會兒,他卻滿臉笑意地回來了:“殿下,王妃,猜猜屬下找到了什么?”
鳳凝煙見他雙手背在身后,不由笑道:“總不可能是什么金銀珠寶,這里的擺設(shè)都被搬空,連個算盤珠子都沒有剩呢。”
這時,她忽覺空氣中飄來一絲甜香,認真地嗅了嗅,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是番薯!”
“王妃,您也太聰明了吧?”
景棋一臉無奈,攤開手,果然他掌心中躺著幾只圓溜溜的番薯,還帶著濕潤的泥土。
“屬下剛才去后院廚房,發(fā)現(xiàn)菜園子里的番薯都已成熟,就去挖了幾個。”
盡管番薯個頭不大,但卻恰好是收獲的時節(jié),散發(fā)出的誘人香氣引人垂涎,這在野外來說,可是比獵物還稀罕的好東西。
鳳凝煙一聞到這香味,就覺得肚子咕咕叫,不由接過來,望著沈凌絕:“不如我們先在此歇息一陣,烤個番薯帶上路吧?”
沈凌絕本就打算讓她休息,便笑道:“娘子不惦記王府的瓊林宴,倒專門愛吃山野之物,什么野柿子土番薯,斑鳩野兔嶺南虎……可真不好養(yǎng)活。”
鳳凝煙掩口一笑:“怎么不好養(yǎng)活,我吃的這些一文錢都不花呢!景棋,就麻煩你多挖些來,我們先去后廚清理一下鍋臺炊具。”
“哈哈……不麻煩,不麻煩!”
景棋撓著頭,見王爺和王妃如此恩愛甜蜜,也替他們高興,急忙回后院去挖番薯。
鳳凝煙走到灶臺前,只見灶膛里還有些許柴灰,但并不耽誤燒火,便將鐵鍋洗干凈,灶臺上的灰抹去,動作麻利極了。
沈凌絕見她一眨眼功夫就收拾好整個灶臺,不禁輕輕環(huán)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贊許:
“娘子真是賢惠能干,難怪廚藝那么好,本王娶到娘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鳳凝煙忍不住一笑,回頭橫了他一眼:“上輩子?快別提上輩子啦!”
說到這里,她就想起前世的悲慘結(jié)局,回頭看著他一如往昔的笑容,心中微微一痛。
她轉(zhuǎn)身輕輕捧著他的臉頰,柔柔地道:“我前世真是欠了你的,這輩子才要為了你,鞍前馬后、掏心掏肝、累死累活、不得一天安生。”
沈凌絕聽了,心中也內(nèi)疚不已,緊緊將她擁住。
“煙兒,和離雖是權(quán)宜之計,但你做出這個決定時,說的那些話,卻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根刺。我的身份,確實牽絆、桎梏了你,本只是想護你一世,卻終究還是……”
“不,”鳳凝煙環(huán)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唇邊一吻,“相公,即使我們沒有成親,鳳家和寧南軍都注定是太子和沈幽篁要除掉的敵對勢力。我當時犯糊涂,以為只要你和寧南軍脫離了關(guān)系,沈幽篁的矛頭就只能沖我來,無法傷及你的聲譽和根基。”
沈凌絕知道她護夫心切,心中更是觸動,苦笑著搖了搖頭,憐惜地摩挲著她的肩膀:“傻瓜,你就是寫十次、百次和離書,我也要定了你……”
“胡說,我只寫一次,還燒干凈了……相公,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跟你分開!”
鳳凝煙緊緊抱著他,小臉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亂糟糟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不禁醉了。
她揚起臉來,望著他微微泛著光澤的唇,不禁踮起腳尖……
“哎喲!”
這時,廚房門口人影一晃,景棋傻傻站在那兒,用衣服兜著十幾個番薯,不知是進來好,還是出去好。
沈凌絕眉頭輕蹙,這才不大甘愿地放開了鳳凝煙:“還愣著干什么,洗番薯去。”
“哦!屬下遵命!”景棋偷偷一笑,忙抱著番薯,去找桶打水。
鳳凝煙也頗有些尷尬,紅著臉干咳一聲,急忙蹲下把柴木遞進灶膛。
只是她心不在焉,竟沒注意到柴木上的刺,指尖一疼,她不禁驚呼一聲:“啊!”
沈凌絕忙問:“怎么了?”
鳳凝煙忙把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地道:“沒什么,就扎了一下……”
“這丫頭……”沈凌絕眉頭鎖得更緊,一把扯過她的手,拉住她往窗下明亮之處走,“扎進肉里沒?快讓我看看。”
接著斜照進窗戶的朝陽,他瞧見她白皙柔嫩的指尖,此刻不住滴血,還有一根劈柴時留下的粗木刺,深深扎在肉里。
沈凌絕一陣心疼,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作勢要拔掉那根刺。
鳳凝煙嚇得想縮手,扁著嘴看著他:“相公你輕點……刺得可深了,拔出來很疼的!”
沈凌絕抬眸瞧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不禁笑道:“噓……隔墻有耳,被景棋聽見,他怕是一個時辰都不敢把番薯拿進來的了。”
“嗯?為什么?”
鳳凝煙一愣,回想自己說的話,也沒有什么嚇人的啊,為什么景棋不敢進來?
沈凌絕眼里掠過一絲促銷笑意,指甲微微一用力,趁著鳳凝煙出神的時候,一下就將那根刺拔了出來。
“啊!”鳳凝煙這才反應過來,終于知道沈凌絕的意思,不禁紅了臉,“你這壞蛋!原來你是那個意思!”
“疼嗎?”沈凌絕抬頭問道。
“不疼啊……”鳳凝煙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才發(fā)現(xiàn)刺已經(jīng)被他拔掉了。
原來剛才他故意那么說,好讓她分神不去想拔刺的事啊!
“嗯,不疼就好,”沈凌絕點點頭,坐在了灶膛前,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娘子從今以后不準再燒火添柴,這些事為夫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