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的很對。”鳳凝煙點頭道。
因為岳擎是鳳威提拔的人,如果廖廣文直接懷疑章諾是受岳擎指使,那就等于質疑鳳威識人用人的能力。
鳳威用人不疑,甚至是肝膽相照。岳擎若是有問題,給鳳威的打擊一定很大。
鳳凝煙也不想懷疑岳擎,但是,回憶白天聽見的那些污蔑之詞,其中有一件事讓她印象深刻,她不禁有些動搖。
傳謠之人說,承王側妃不能懷孕,是鳳凝煙給下了毒。
這話若不是從花若雨口中說出,誰又能信?花若雨又會對誰說?
這爛俗的美人計,在打聽葉柏苦消息的時候,沈幽篁和花若雨就用過,岳擎便上了一當。
既然好用,花若雨當然會接著用下去。
那岳擎秘密見過花若雨,被其柔弱的假面具給迷惑,才相信鳳凝煙殺太子、害表妹的種種“毒辣手段”。
但這話是如何從岳擎口中傳出來的?故意還是無心?
章諾是奉命傳謠,還是無意中說漏了嘴?這些,暫時還不得而知。
這件事里,鳳凝煙和沈凌絕太過于被動,要反擊就必須變被動為主動。
鳳凝煙咬了咬牙,緩緩在帳中踱了兩圈,眼神猛地亮了起來。
“不要打草驚蛇,暗中跟蹤那個章諾,我倒要看看,他的膽子是誰給的!”
說著,她眉峰一揚,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濃烈殺氣。
“李兄、廖兄,你們幫我把另外一件事傳出去。”
李沛、廖光文忙靠近過來,聽鳳凝煙吩咐。
鳳凝煙道:“龍牙關南有個青梅莊,是我二娘以慕容氏的名義,剛買下的產業,旁人不知道那是鳳家的地方。”
“你們馬上派赤焰營的兄弟前去暗中監視青梅莊,并傳假消息,說南疆巫醫葉柏苦如今正在青梅莊為莊主夫人診治不孕之癥,天亮前就會離開。”
李沛聽了,有些不懂。
“少帥,咱們現在不是查軍中謠言的事?怎么又扯出個什么巫醫、青梅莊,還有什么不孕癥來了?”
“引蛇出洞。”
鳳凝煙沒有過多解釋,只叮囑二人:“切記,不要讓岳擎有求證消息來源的機會。派最好的弓箭手,直接把消息射到岳擎帳中。一旦岳擎有所動作,馬上報我知道。”
廖廣文、李沛二人知道這件事定然和軍中謠言一事大有關聯,忙去安排。
鳳凝煙回到自己的軍帳,將帶著一絲寒氣的披風摘下,輕輕放在衣架上。
她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沈凌絕,心里頗有些內疚。
她知道今夜不會安寧,就在他的茶水里下了一點藥,好讓他不要輕易被驚醒。
此刻見他睡得熟,她真想鉆進被窩緊緊抱著他溫暖的身子,和他共枕而眠。
可她不能,她確定岳擎一定會有所行動,她要在天亮之前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才能給父親和沈凌絕一個交代。
她依戀地輕撫著沈凌絕散落在枕邊的長發,不敢將他吵醒。
片刻之后,軍帳外傳來蛐蛐的叫聲,那是李沛的暗號。
鳳凝煙急忙站起身,轉身就要出去。
就在她離開床沿的那一刻,床上熟睡的沈凌絕,鳳眸忽然睜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王妃。”他突然開口,冷冷喚道。
鳳凝煙沒想到沈凌絕居然醒了,甚至是根本沒有睡著,她驚愕極了,一時竟愣在那里。
“殿下……你……幾時醒的……”
沈凌絕跨下床沿,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視著她,高大的身軀帶來無形的強大壓迫力。
“你希望本王幾時醒?只要你直說,本王可以如你所愿。”
他語氣異常冷淡,沒有透露出一絲不悅,可聽在鳳凝煙的耳中,卻是充滿了惱怒似的。
她手心里微微滲出冷汗。
“我……”
這時,外面的蛐蛐叫又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軍帳的門口,更是慌了。
沈凌絕一把將她拽進懷里,手掌扣著她的纖腰,讓她貼緊了她,半步都不能離去。
她給他下了蒙汗藥,在喝下那茶的一刻,他就已經知道。
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痛,卻什么也沒有說,將那一杯蒙汗藥喝了下去。
他曾說過,若是她親手端給他的,哪怕是鴆毒,也甘之如飴。
可是,當她真的給他下藥,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說不出地悲傷酸楚。
藥效對于一個內力深厚的人來說,持續的時間很短,所以在鳳凝煙回來之后,他就醒了。
她的腳步聲,微小得很,但一步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尖上,沉重得讓他透不過氣。
他能感覺到她的愧疚和依戀,所以更不明白,她有什么事必須瞞著他,獨自去做。
“王妃給本王下蒙汗藥,半夜溜出軍帳,是不是應該給本王一個解釋?”
他看著她一心著急出去的樣子,不由更是惱怒,克制不住便刁難起她來。
鳳凝煙知道李沛此時在帳外等她,定然是岳擎有所行動,事情不容遲疑,她怎么可能有時間跟沈凌絕解釋?
“殿下,下蒙汗藥是我不該,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馬上去辦,回來之后,我……我負荊請罪,好嗎?”
“鳳凝煙!”沈凌絕臉色鐵青,“你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事是本王不能知道的!”
鳳凝煙一急,紅著臉道:“沈凌絕,我又不是孩子,這里是我的軍營,我要做什么還要稟報給你嗎?婚前我就是這樣,難道婚后什么事都要向你報備?”
“你!”沈凌絕一把握緊了她的手腕,“這就是你下藥迷昏我的理由?!”
時間分秒而逝,鳳凝煙雖然很想跟沈凌絕解釋,但是她更怕錯過了抓獲岳擎的時機。
一旦岳擎到了青梅莊,發覺事情不對,立刻就會離開,還怎么抓他現行?
鳳凝煙咬牙道:“凌絕,請你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后,我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說著,她深深望了他一眼,狠心將他推開,轉身就跑出了軍帳。
沈凌絕走到軍帳外,望著她跨上馬,與李沛一起疾馳而去的背影,神情冰冷而沉寂。
她終究還是那個特立獨行、什么事都不愿意也不屑于依靠別人的寧南軍少帥。
他縱然立下誓言,要保護她,許她一世富貴榮華,她卻何曾稀罕過……
沈凌絕自嘲地苦笑,望著漆黑的夜空,仿佛看見她的微笑。
“罷了,我又何苦與你計較這些……你本就是你,我要的,也本就是這樣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