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側妃二字，說者無意，花若雨聽著卻異常刺耳。

她暗暗一翻白眼，直接向前走去，和沈羽蘇擦肩而過。

“花氏。”

沈羽蘇站在原地，雖沒回身，但冷冰冰的聲音，讓花若雨驟然心驚。

“你在將軍府便心儀我煜王兄，誰都看得出來。如今煜王兄與王嫂甜蜜恩愛，你也有了好歸宿，應好自為之。若然你敢對煜王兄和王嫂起什么壞心，我沈羽蘇第一個饒不了你！”

說著，連眼梢都不看花若雨一眼，便邁步離去。

“你！”

花若雨沒想到一個小屁孩子也敢對她吆五喝六的，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為她沒有當上正妃，就要受這樣的氣嗎？

鳳凝煙，我受的羞辱，必定會百倍千倍還給你！

……

鳳凝煙抵達玉慈庵時，離午飯時間還早，庵內女尼提前接到了太后的懿旨，早已有人等候在庵門外。

這玉慈庵背靠山腹，三面開闊，庵中只有女尼一十九人，清靜倒是清靜，可是鳳凝煙住在這里，安全問題可怎么辦？總不能靠那幾個會武功的護院女尼吧。

沈凌絕自然不能放心，便調王府侍衛，在庵堂四周布下巡防。

庵堂住持允修師太倒也沒有反對，畢竟鳳凝煙是煜王妃，靜修三日期間，有人保護，倒免去了庵堂不少責任。

鳳凝煙在庵門外與沈凌絕告別，就帶著蘭珠和阿遙走進庵中。

庵門吱呀呀地關上，仿佛將紅塵俗世都關在了外面，將滿山蕭條也關在了外面。

沈凌絕佇立在外，許久不舍離去。

鳳凝煙并不是挑剔環境的人，來到這里，看見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房間，倒也覺得舒服。

主仆三人很快就放下了行禮，卸下鉛華，穿上女尼服，在允修師太引領下，去和庵中其他女尼相見。

“三位施主在庵中靜修這三天，便由貧尼的徒弟玉清照料你們的飲食起居，以及安排工作。”

允修師太對一個十分精瘦矮小的女尼招了招手，那女尼便微笑著走到鳳凝煙三人面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三位施主，貧尼玉清，有禮了。”

安排了這些，以后鳳凝煙有什么事，直接吩咐玉清就可以，所以允修師太便回到禪房中修行，讓玉清領她們熟悉庵堂。

玉慈庵地方比較小，沒多久就看完了，玉清就給鳳凝煙分派任務，將后院長著兩株梧桐樹的院子分給了她去打掃。

蘭珠一聽，立刻瞪了玉清一眼：“這個季節，梧桐樹落葉紛飛，時刻不停，哪里能掃得凈。太后罰我家王妃不過是做做樣子，你們怎么這般蹬鼻子上臉不識好歹……”

話沒說完，鳳凝煙便抬手打斷了她。

“蘭珠，這里沒有什么煜王妃，既然是替太后來禮佛，就該放下身份，真心真意、不怕苦累才是。”

玉清聽蘭珠那小丫鬟這么說，不由暗暗不滿，見鳳凝煙這么說了，便笑吟吟地道：“還是鳳施主明白事理，離午膳還有半個時辰，鳳施主若沒有別的疑問，這就開始吧。切記要有誠意，不可讓丫鬟們代替。”

阿遙見玉清還真是把雞毛當令箭了，也忍不住想教訓此人，照舊被鳳凝煙攔住。

鳳凝煙拿起掃把，杵在地上，回身對蘭珠、阿遙笑道：“讓開些，小心一會兒飛沙走石把你們的小臉蛋刮花了。”

說著，一腳將掃把頭踢起來，凌空一翻，“啪”地拍在地上。

“好！”蘭珠看出鳳凝煙使出的是鳳家的嫡傳槍法，不禁拍手叫好。

鳳凝煙微微一笑，在地上落葉被掃把的氣勁蕩起時，手腕連翻，掃把在空中旋轉起來，頓時想漩渦一般將落葉全都吸納了過來。

蘭珠仿佛又看見了小姐在將軍府夜宴那一夜，于古樹頂上舞劍的場景。

那些落在地上的葉子，就像突然有了生命，隨著鳳凝煙大開大合的動作而飛旋舞動，卻始終不離那掃把。

旋風獵獵，飛沙走石，掃把在鳳凝煙手里竟化作了一件犀利的兵器，舞出了慷慨激昂的意味。

頃刻間，院落中厚厚的一層落葉已經被她攪動起來，接著她一撩掃把，往墻外一甩，那些落葉竟聽話地飛了出去，嘩啦啦落入墻外的山谷。

玉清還沒離開這院子，便看見鳳凝煙已經把落葉全都“掃”沒了，她驚訝得張著嘴，下巴差點要脫臼。

別人必須用一天才能掃干凈的樹葉，鳳凝煙竟然一眨眼就弄沒了，這真是豈有此理。

玉清不由一怒，走過來說道：“鳳施主，您這樣做，對佛祖乃是大不敬！”

“我家王妃用的是武功，又不是妖法，也要耗內力體力，也要出汗的，怎么就大不敬了。”

阿遙剛才沒能教訓玉清，這會兒真的忍不住了。

鳳凝煙放下掃把，走到玉清面前，道：“玉清師父，這世上每個人的能力都有不同，為何慢慢的掃就是敬，掃的快就不敬？佛家弟子本只問心，只要心中有佛，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而已，玉清師父是著了相，還是故意刁難我呢？”

玉清被鳳凝煙堵得沒話說，干咳一聲，道：“鳳施主教訓的是……貧尼是怕太后以后問起，得知鳳施主沒有多少時間在做事，恐怕也會懷疑鳳施主來此禮佛的誠意，這才多嘴提醒一聲。”

鳳凝煙雖然知道這是推諉之詞，但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她若是天天閑著，還叫什么受罰，叫什么禮佛？那簡直和度假一樣了。

她點了點頭：“多謝玉清師父的提醒，后晌的落葉，我便一步步的掃，不會再投機取巧。”

玉清陪笑道：“鳳施主果然很有佛緣，那貧尼就不多說，午飯前的這段時間，鳳施主請自便。”

蘭珠和阿遙都替鳳凝煙覺得憋屈，但鳳凝煙卻笑得輕松極了：“佛門凈地，你們的戾氣怎么還是那么重，既來之則安之，別人如何，我便如何，有什么可不忿的。”

等午飯后，鳳凝煙果然老老實實地掃落葉，而且沒有讓蘭珠和阿遙幫忙，聞著庵中的檀香味，聽著山中啁啾鳥鳴，和之前出生入死的生活相比，反倒很放松。

不過心里輕松，還是累得出了渾身的汗，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她將落葉擔到外面倒掉，聞了聞自己的衣領，全是酸溜溜的汗味。

這時，玉清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雙手揣在袖子里，微笑道：“鳳施主勞累一天，實在辛苦，貧尼已經為你準備了洗澡水，快去洗洗吧，馬上就開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