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鳳凝煙陰惻惻一笑,“你以為我真的愿意跟你廢半天的話?我只是怕你在宮里給貴妃找麻煩,禍害皇上,所以曉之以理,讓你知難而退。你果然聰明,轉移目標求嫁承王。”
“鳳、凝、煙!你……”花若雨嘴唇直發抖,手微微抬起,恨不能狠狠摑鳳凝煙幾個耳光。
鳳凝煙明知道她恨,卻自顧繼續說,畢竟精彩部分不能讓花若雨錯過啊。
“你可知在承王求親時,是我在旁邊推波助瀾,太后才允準。當然,側妃之位嘛,也是我提議的。表妹,你處處想讓我死,我卻以德報怨,為你找了門好親事,你要拿什么來謝我呢?”
花若雨恨得要死,雙手在衣袖里扭曲成鷹爪狀,真想當場掐死鳳凝煙,可是她卻不敢表露出來。
惹怒了太后,她連承王側妃都做不成。
她咬了咬牙,忍住心頭的怒火,緩緩吸了口氣,也嫣然一笑,對鳳凝煙盈盈一拜:
“原來都是表姐成全,若雨多謝表姐的厚愛,必當‘厚報’。”
鳳凝煙聽得出她的恨,淡淡一笑:“不急不急,以后日子還長著呢。”
至此,選秀的事終于結束,太后在鳳凝煙和宣婕妤的攙扶下離開祁隆殿,秀女們便隨著各宮的管事姑姑、太監們,各回各宮。
這時,在大殿正位屏風后,一人正從屏風的縫隙中,望著鳳凝煙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沈凌絕在選秀大典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已離開了宸鳴宮,他始終放心不下鳳凝煙,便從祁隆殿后走了進去,示意太監不得傳報太后。
從秀女鬧事,到鳳凝煙智壓群芳,他都看在眼里,一直擔心選秀會出事,到現在才放下心頭大石,轉身離去。
二人在頤和門相遇,鳳凝煙遠遠看見沈凌絕,就粲然一笑。
“殿下等很久了嗎?”她快步跑過去。
沈凌絕替她戴起斗篷上的帽子,溫柔地道:“不久。”
鳳凝煙與他并肩前行,問起他和皇帝后來有沒有聊起前朝的事。
沈凌絕微微一笑:“你想問什么?”
“當然是問你……皇上有沒有讓你主持早朝啊!現在沈荻走了,皇上最滿意的兒子是你,你也是時候自動請纓,替皇上分憂嘛!”鳳凝煙急道。
沈凌絕懶懶地橫了她一眼,一副無可奉告的表情。
鳳凝煙見他竟然懶得理自己,不由嘟起嘴:“早知道我就在皇上面前替你開口求這個差事,哪知道你這么死要面子不開口。萬一讓沈幽篁毛遂自薦,得到這個機會,我還怎么能放心回寧南郡……”
“回寧南郡?”沈凌絕的笑容頓時一僵,不禁握住了她的手,“你還是要走?”
鳳凝煙實在是太替沈凌絕憂心,才一時管不住嘴,脫口說出自己要回寧南郡的話來。
她微微一愣,忙解釋道:“我……我回去,是為了保護我爹,保住寧南軍。因為我之前收到風聲,說南疆段氏正在備戰,這事兒我爹還不知道。一旦爆發戰爭,寧南軍的成敗,就關系到你我的命運,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幫他……”
沈凌絕猛然將她摟入懷中:“刀山火海,我陪你去,生死不離。”
鳳凝煙心里一陣刺痛,緊緊抱住了他:“你不能去……你要在朝中主事,萬一寧南軍需要增援和糧草,只有你才能替我調配,若你不在這里,沈幽篁會害死我和我爹的……”
“煙兒!”沈凌絕異常難過,“你在沖鋒陷陣,我如何能穩坐朝堂?”
鳳凝煙聽他這般呼喚她的乳名,不禁一陣陶醉,抬起頭笑得清淺,眼眸中甜蜜滿溢。
“若是你能說服皇上讓我坐朝主持政務,那你替我去寧南軍當我的少帥,也不是不可以呀。”
這又怎么可能。
沈凌絕聽了,苦笑搖頭:“你……越來越狡猾了。剛才在祁隆殿那一招,就是你在軍營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士兵的嗎?”
“咦,你去了?我為何沒看見,難道是梁上君子?”
鳳凝煙思來想去,絲毫回憶不起當時祁隆殿有沈凌絕這號人啊。
“好吧,那些只是對付頑劣新兵的小招數,有更厲害的,不好用在那些秀女身上,畢竟我也是憐香惜玉的人呀。”說到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沈凌絕卻笑不出。
鳳凝煙提起軍營之事,無比輕松,可他如何能輕松?
他們南疆之行,已經體驗過生離死別的滋味,他再不能讓她獨自回到那危險的地方。
可是,她是寧南軍少帥,是鳳威唯一的女兒,他豈能因為不舍分離,阻止她趕赴邊關?
這一路上,坐在轎子里,沈凌絕都默然不語,無論鳳凝煙怎么逗樂說笑,他都看著窗外,只是凝眉沉思的樣子,不理不睬。
直到,鳳凝煙說了一句話。
“明天開始,我要去玉慈庵靜修三天……”
沈凌絕的睫毛微微一顫,眼神更黯淡。
“因為是庵堂,所以男人可不能去,我就帶著蘭珠和阿遙吧……換洗衣物也不用,穿女尼服比較方便,你要積極爭取監國之職,不要讓沈幽篁鉆空子……”
“嗯。”沈凌絕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鳳凝煙莫名地委屈,轉過臉也想就這樣不理他。
可想想明天就要分別,也是三天,但和圣光寺休養那三天想必,她早已沒有那么寧靜的心態了。
她知道自己有了牽掛,有了思念,縱然人在佛門凈地,心卻是離不開煜王府的。
罷了,既要別離,何必幼稚地慪氣?
她轉頭看了看他,小心挽住了他的手臂,頭一偏,依偎在他肩頭。
“殿下,三天啊……你難道不想說點什么嗎?”
沈凌絕回頭看著她,難得露出這般小女兒的情態,不禁心中一動,摟住了她的腰,一手輕輕捏弄她的手掌。
“你在庵堂敲三天的木魚,我便在山中撫三天的琴。聽見我琴聲,就如同我在你身邊。”
鳳凝煙忍不住一笑:“我又不是去坐牢,早課晚課、灑掃添油,能費多少功夫?我要你等著我,陪我游玩凌云山。”
“好!”沈凌絕知她難舍之情、相思之意,已是心旌搖動,不覺低頭,吻在她鬢邊。
“哎呀!”鳳凝煙突然叫了一聲,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好了!我娘留給我的銀簪!中蠱毒那夜,好像掉落在溫泉別院了!那可是咱們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