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煙聞言一驚，對沈凌絕輕聲道：“花若雨是太子派刺客襲擊煜王府的重要證人，千萬不可以讓他們帶走……”

沈凌絕側目望著她，微微一笑：“太子和承王如此為煜王府擔憂，我們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王妃不舍得表妹，大可以入宮去看她嘛。”

他竟然一口答應，鳳凝煙不得不閉上了嘴。

片刻后，太子和沈幽篁就帶著花若雨離開了煜王府。

看著緩緩關上的府門，鳳凝煙生氣地說：“殿下，你為什么要放走花若雨？”

沈凌絕摟住她的肩膀，帶她回琳瑯閣。

“這次的事，本王并不打算讓父皇知道，所以不必鬧大。”

“為何不讓皇上知道？”鳳凝煙更不懂了，“太子培養了一群殺手，這已經不是小事。太平客棧截殺我的殺手是太子派的，上次殺李鈺的也是他的人，這次夜襲煜王府，仍是他的陰謀。皇上正在等殿下調查的結論，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對殿下百利而無一害啊。”

景棋苦笑：“王妃，你想得太簡單了，這次的刺客身上沒有那種暗器。”

鳳凝煙愕然：“沒有那種暗器？”

“是的，這回太子學聰明了，讓我們沒抓到把柄。”景棋聳了聳肩。

沈凌絕道：“無法證明是太子派殺手殺了李鈺，也無法證明今天的刺客是太子所派。所以，花若雨一人供詞，其實不足為信，很容易被質疑推翻。”

鳳凝煙懂得了沈凌絕的顧慮，可是花若雨被放虎歸山，她還是不痛快。

沈凌絕看得出她的不甘，放走了花若雨，她如何替綠若報仇？

他安撫道：“放心，花若雨害得太子損失五十名精心訓練的殺手，太子不會輕饒她的。只要太子秘而不宣，父皇不問，我就有時間去南疆調查殺手真正的來源，用確鑿的證據，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鳳凝煙望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才沒有那么心焦。

“我還是要提醒殿下，別覺得你那個四弟是什么好人，被他口蜜腹劍給騙了。他表面上對太子俯首帖耳，是太子的跟屁蟲，對誰都溫和謙恭，但實際上，太子拿他當智囊軍師，他的陰險狠毒勝過太子十倍百倍，且是一個不甘屈居人下的野心家。”

沈凌絕挑了挑眉：“哦？王妃與承王不過見過數次而已，怎么會有這么深的……了解？”

鳳凝煙懶得跟他解釋上輩子的事，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我敢用這顆人頭保證，花若雨之所以能為太子效命、受皇后扶持，就是沈幽篁在牽線搭橋，顯然他倆在將軍府就已經開始狼狽為奸。”

說到這個，景棋頓時也明白了：“怪不得皇后請花若雨去賞楓會，提議立她為煜王側妃……現在想來，花若雨一開始就有潛伏王府、盜取《機關譜》的任務，只是失敗了。回來后，被王爺禁足于臨水小筑，才不得不利用綠若替她做這件事。”

鳳凝煙點點頭，看著沈凌絕。

沈凌絕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多謝王妃為本王費盡思量，本王記住了。”

五十名刺客幾乎全都死在萬佛閣的機關里，而機關內的清理系統，將那些尸體處理得干干凈凈，毫無痕跡。

在太子離開之后，這里的一切都寧靜下來。

回到琳瑯閣，鳳凝煙就又想起每日服侍在她身邊的綠若，心里不禁難過。

沈凌絕命人準備了熱水，將她抱進臥室內間，放她坐在桶邊，彎腰替她脫掉繡鞋，整齊擺放在踏腳凳旁。

“來，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我帶你入宮去向父皇、太后辭行。”

鳳凝煙驚訝地問：“辭行？這么快就要去寧南郡了？萬佛閣的事……”

“萬佛閣有洛蕓萱，太子這次吃了大虧，短時間內不敢再來。你在這里睹物思人，本王看著心疼，不如出門散心。”

鳳凝煙默然片刻，低聲說道：“你今晚也累了，就別睡軟榻了……在窗下容易吹到風，也睡不好。”

沈凌絕見她主動讓他上床睡，不禁一笑：“好。”

等鳳凝煙洗完澡，擦干了頭發，沈凌絕也已經洗好。

他穿著淡金色的綢緞中衣，一頭閃亮如緞的長發飄逸在身后，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發絲，令他俊美的面容多了一絲出塵秀麗，輪廓也溫柔了幾分。

鳳凝煙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怦怦亂跳，忙轉身替他鋪開了被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沈凌絕見她有些窘迫，笑著從她身后將她輕輕摟住，嗅著她身上的暗香，柔聲道：“不生我的氣了？”

鳳凝煙咬了咬唇，低頭看著他環在她身前的手臂，有些慌亂。

“我不是蠻不講理，只是當時……想不通。”

她扭頭看了一眼他被她打過一拳的下巴，見還有淤青，心虛地低下頭去。

“還疼么……”

“你疼，我就不疼了。”沈凌絕戲謔地一笑。

他低頭時，涼涼的發絲落在她脖子里，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她似懂非懂：“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凌絕托起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來看著他，“既然你心疼我的傷，我又怎么會覺得疼呢？”

鳳凝煙干咳一聲，掙脫了他的懷抱，鉆進自己的被窩，報了個抱枕就轉身朝內躺下。

“睡吧，你晚上要是不老實，我就把你踹到樓下去。”

沈凌絕一笑：“原來你睡覺有抱枕頭的習慣……”

鳳凝煙臉一紅：“抱枕頭怎么了！？抱枕頭睡的香！”

沈凌絕心想，怪不得昨晚睡到半夜，把我當成了枕頭抱。

“若是你對我不老實，怎么辦？”他狡黠地問。

鳳凝煙懊惱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會！就算我對你不老實，那我自己吃這個啞巴虧就是，你廢什么話？”

沈凌絕繃著笑道：“那本王就放心了。”

他躺在鳳凝煙身旁，看著頭頂的大紅鸞帳，心里說不出地安穩踏實。

昨夜他喝多了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這張床，直到凌晨餓醒，發現鳳凝煙的手腳都搭在他身上。

盡管她只是把他當枕頭，沒把他當男人，可那一刻，他的心都化了。

他放下了床幔，閉上眼睛，聽著鳳凝煙的呼吸聲，卻久久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