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絕沒有動,任憑鳳凝煙毆打、發(fā)泄。
畢竟,事關綠若這條人命,在她沖動的時候,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沒有說服力,哪怕他是無心的。
一旁的景棋和侍衛(wèi)們眼看王爺被王妃毒打,嚇得臉都黃了,他們從沒見過誰敢碰王爺一指頭的。
可是沒有沈凌絕的命令,他們也不敢上前制服鳳凝煙。
等鳳凝煙聲嘶力竭,打不動了,沈凌絕才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打夠了沒!”
鳳凝煙掙扎著,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
“你混蛋……”
沈凌絕冷冷道:“綠若的死,本王也很遺憾,如果打我能緩解你的悲傷,我絕不會皺一皺眉。但你要明白,這個陷阱并不是為誰量身定做,在我們大婚之前,它就已經(jīng)存在。”
聽著沈凌絕無情的口吻,鳳凝煙別過臉,不愿意看他。
“花若雨說的不錯,你真的如此冷血無情……”
沈凌絕這才明白,鳳凝煙突然來飛星臺向他興師問罪,是花若雨從中挑撥。
“冷血無情……”
他自嘲地一笑。
“午膳后,在菊園,你勸本王爭奪皇權,你說不爭即死。本王還以為,你很清楚,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無情。”
“綠若是無辜的!”鳳凝煙忍不住吼道。
沈凌絕眸光一寒:“無辜?假《機關譜》一直擺在暗格,無論誰覬覦萬佛閣,想偷《機關譜》,都會中計。”
說著,他拉住鳳凝煙的手,走到露臺上,指著已經(jīng)恢復安靜的萬佛閣:
“本王要的不是綠若的命,而是要給敵人一個強有力的震懾!綠若之所以會被殺人滅口,是因為她背叛你我在先。哪怕她能有一絲猶豫,與你商量一下,也不會自食惡果!如果綠若偷走的是真的《機關譜》,你還會覺得她無辜嗎?如果死的不是她,是敵人,你還會覺得無辜嗎?”
他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將事實殘忍地揭穿。
鳳凝煙仿佛被狠狠敲了一錘,耳鳴頭暈,險些栽倒。
沈凌絕忙將她扶住,看著她慘白的臉色,痛心不已。
“無論如何,本王還是該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他的話,就像警鐘一樣,在鳳凝煙的耳邊敲響。
她終于明白,在權謀奪嫡這條路上,不僅僅是沈凌絕和她要接受無限艱難考驗,也包括他們身邊的人。
忠奸,善惡,強弱,智愚……在這一場大浪淘沙里,暴露無遺。
可是,沈凌絕的韜略、計謀,對敵人的無情,并沒有錯。
鳳凝煙沉默了,當她明白綠若真的背叛了她,她不知所措。
景棋見鳳凝煙終于冷靜了一點,急忙上前打岔。
“王爺,這幫刺客的情況,您還要繼續(xù)聽嗎?”
沈凌絕輕輕拍著鳳凝煙的后背,見她不動,便示意景棋繼續(xù)匯報。
景棋道:“黑衣殺手一共五十人,分五組沖擊萬佛閣。洛姑娘打開萬佛閣內(nèi)的機關,這些殺手死傷無數(shù)。最后留在院內(nèi)的一批察覺不對勁,就有人喊撤退。”
沈凌絕問:“留了幾個活口?審訊沒有?”
景棋遺憾地搖了搖頭:“在四人身上,屬下們什么都沒搜到,只聽見他們在撤退時用的是南疆話。喂了斷腸散審問時,對方卻突然蠱毒發(fā)作而死,死狀慘烈。我請龍先生來看過,龍先生說,那蠱毒來自南疆苗寨。”
沈凌絕眸光一寒:“南疆苗寨?又是南疆。”
“南疆……”鳳凝煙聽見“南疆”這兩個字,立刻恢復了神志。
沈凌絕低下頭,看見鳳凝煙眼中的警惕和斗志,他心中微微一痛。
守著大玥國南大門,和南疆國的邊軍對峙這么多年,她恐怕夜里睡覺聽見南疆這兩個字,都要驚醒的吧……
景棋疑惑地道:“太平客棧的刺客、殺李鈺的兇手,以及今天這些人,可以肯定都是太子的人。但是沒搜到殺死李鈺那種暗器。反倒讓我們沒有證據(jù)證明他們是太子的人。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都直指南疆國,這是太子為了嫁禍南疆嗎?”
鳳凝煙斷然道:“不,南疆是敵國,與大玥本就常起爭端,根本不必嫁禍。”
沈凌絕也有些疑慮:“本王最擔心的,是鳳家。殺手若是在南疆選拔訓練,那么他們都會南疆話、身中苗寨蠱毒,就可以解釋。可南疆和鳳家、寧南軍太近,本王必須親自去南疆,查這些線索,以防有人蓄意陷害鳳大將軍。”
“你要去南疆?”鳳凝煙驚呆了,“你一個大玥國皇族,怎么能深入敵國腹地!那里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她還記得,前世他為了查鳳威通敵一案,潛入南疆國都,受了重傷回來,差點沒命。
沈凌絕慢慢放開她:“又不是敲鑼打鼓的去,兩國總有通商,我可以喬裝改扮,秘密的去。”
鳳凝煙低下頭,冷冷道:“我知道你有辦法潛入南疆,可是南疆民風彪悍,匪盜橫行,對大玥國人恨之入骨。一旦暴露,在南疆,你將會寸步難行。”
沈凌絕見她此刻還會擔心他的安危,知道她對綠若的事已經(jīng)想通了一些,心中不由松快了許多。
“景棋和楚昭陪我同去,別擔心。”
只帶兩個人?如此自負,怪不得上輩子要重傷回來。
鳳凝煙瞪了他一眼,氣得扭過臉去,不再理他。
這時,侍衛(wèi)匆忙上來稟報:“王爺,太子殿下和承王率領禁軍到了王府門外,口口聲聲說接到密報,說南疆刺客闖入煜王府,為了保護皇上的安全,前來捉拿刺客。”
鳳凝煙握了握拳頭:“太子還真的把這些人說成是南疆刺客了,帶禁軍捉拿刺客,這樣就能堂而皇之帶走他自己的人,還能在皇上面前邀功。”
景棋笑了笑:“可惜,他一個都帶不走。”
沈凌絕負手走下樓:“走,會會我那太子哥哥。”
三人來到府門口,只見外面火把通明,太子騎著馬立在禁軍前面,一副再不開門就要硬往里沖的架勢。
沈幽篁就在太子身旁,看起來很緊張。
沈凌絕走到府門外,冷冷看著圍住府門的禁軍,笑道:
“太子殿下大晚上抽調(diào)禁軍,圍困煜王府,豈不削弱了皇城的安防?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事,要驚動太子殿下和禁軍,使你們置父皇安危于不顧呢?”
“你少拿父皇來唬本宮!”太子眉毛一橫,用馬鞭遠遠指著沈凌絕,“快快讓開道路,本宮要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