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飛奔在如墨的夜色里，將客棧的喧囂之聲遠遠甩在身后。

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就連前方的道路都難以辨認。

冷風中，沈凌絕溫熱的呼吸，時不時掠過鳳凝煙的耳畔。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么距離，顛簸中身體相貼，這讓鳳凝煙明顯感覺到他的心跳。

離開了天狼山的范圍，沈凌絕縱馬緩馳，見鳳凝煙嘟著嘴悶悶不樂的樣子，他的目光變得迷霧一般深邃。

“還在擔心？”

鳳凝煙沒有回頭，警覺地望著遠處黑漆漆的樹林：“王府侍衛殺刺客如削蘿卜，不留活口，我怕是難以知道誰是幕后主使了……”

沈凌絕笑得狡黠：“傻瓜，本王既然有門路收到刺殺的消息，難道會沒有查出主謀的法子？”

“你已有線索？！”鳳凝煙忙問。

沈凌絕低頭望著她滿含期待的目光，竟失神不語。

半晌，他回過神來，俊美容顏卻籠上一層肅殺之色。

“對王妃不利之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眼神，讓鳳凝煙心里一寒。

她前世一直以為沈凌絕是個謙遜內斂，溫文爾雅的人，他是皇帝最疼愛的皇子，卻甘于寂寞，與世無爭，這一點讓她很是敬重，也讓她對他最后無辜慘死的結局無法釋懷。

可此刻，她仿佛看見了沈凌絕的另一面。

他猜測殺手的伏擊地點時，已經透露出一種狠絕。而現在，他渾身上下籠罩著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戾氣。

鳳凝煙呆呆地回頭望著他，心道，莫非前世我看錯了這個人？

這時，前世臨死前花若雨的一句話忽然回響在她耳邊。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為何恨你，那就在黃泉路上，好好問問沈凌絕！”

鳳凝煙腦海中驟然閃過一道亮光。

花若雨對沈凌絕由愛生恨，對鳳凝煙趕盡殺絕，這話中的意思，難道是說，沈凌絕心中所愛，是鳳凝煙？

這念頭在鳳凝煙心里一閃而過，卻驚得她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他們二人前世交集甚少，不過幾次皇室家宴，幾次后宮偶遇，哪里有發生感情的機會？

鳳凝煙看著沈凌絕的側臉，心里不安，呆呆地問道：“殿下，如果這次是承王搶先向我父親提親，你會如何？”

沈凌絕聽了，認真地想了想：“四弟敦厚儒雅，勤勉上進，溫柔體貼，成親后必定是個好夫婿。若是他比本王早一步提親，我自然祝福你們。”

鳳凝煙微微一笑，心里如釋重負。

是啊，前世將軍府夜宴上，我濃妝艷抹，舉止失態，他自然不會喜歡我。

他想來重手足之情，對沈幽篁深信不疑，自然也不會派殺手截殺我。

后來我為承王妃，他是人中龍鳳，尊貴驕傲，豈會心儀有夫之婦？花若雨必定有所誤會。

她微笑著，腦子的想法亂七八糟。

可沈凌絕卻覺得她笑得古怪。

他眉頭一皺，突然喝道：“鳳凝煙！你這樣笑是什么意思？莫非你逃婚的原因，是愛上了本王四弟？”

鳳凝煙差點被他嚇掉下馬，她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殿下胡說什么？我這輩子若對沈幽篁有一絲好感，就活該我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