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后退兩步,額頭之上冷汗溱溱,他哆嗦著手,卿歌剛放手,那包藥粉就從府醫的手掌之上掉下。
“你這手似乎有病啊,莫不是風濕關節炎復發了?”
卿歌彎腰將藥包拾起,重新遞到府醫面前。
對上卿歌似笑非笑的眼眸,府醫身體一抖,雙腿發軟,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卿云兒,這才接過藥仔細嗅了一下:
“應該都是毒藥……但具體是不是同一種,恕老夫醫術淺薄,實在看不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卿云兒就一個箭步走過來,逼至他的身前:
“你再好好看看,這毒究竟與舒連所中之毒是否相同?”
說話間,女子寬大紗袖之間宛若皓月一般的手臂之上那個成色普通、款式也不夠新穎的玉鐲正好落在府醫的眼中,只讓他登時僵住了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一口氣看向卿歌
:“大小姐,這毒藥和秋蓮所中的毒藥是同一種。”
“哦,同一種啊,我怎么看這兩種差別可大了,這種分明是我吩咐小桃去外面藥鋪買的驅蟲粉,而秋蓮所中的慢性毒應該是葵心。”
卿歌對于毒藥十分了解,剛才她只看了一下眼秋蓮的尸體,心下已是知道她所中為何毒。
“姐姐,難道你是質疑府醫的醫術?”卿云兒滿臉不可思議。
“他的醫術我自然不會質疑,不過你手臂之上那個鐲子,恕我眼拙,若是我沒有看錯,這恐怕只有老嫗才會佩戴,什么時候,靖侯府竟落魄到如此地步,二小姐連個像樣的收拾也沒有。”
卿歌的話里滿滿都是嘲諷,卿云兒敢威脅人,她就敢直接指出。
果然,卿云兒的面色幾乎瞬間變了,她險些就忍不住直接想出聲罵了。
可是現在她身旁一直沉默不出聲的陳婆子卻是突然上前一步,語氣平靜道:
“大小姐不必驚訝,這是老太太送給二小姐的,故此二小姐才會如此珍視,佩戴出來也無可厚非。”
要是老夫人是那個心思最多的,那這個陳婆子絕對是她的左膀右臂,滿腹心思都不露于色,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見此,八皇子倒是大步上前,他硬朗的面上浮現出幾分笑意:
“想要判斷府醫說的是真是假,這還不簡單,只要再尋一名大夫看一下不就可以了。”
當即,他就讓身旁的衙役去把京兆府一直雇傭的那個大夫請來。
“想來大夫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不如二小姐再與我說說,這秋蓮和小桃是因何起了爭執?”
此言一出,卿云兒的面色略有幾分尬色,她抬眼瞥了一下卿歌,這才蓮步上前,放柔聲音道:
“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聽說似乎是秋蓮說了幾句從外面聽回來的話,這才惹惱了小桃,她才放狠話,說要秋蓮好看。”
這話說與不說也沒什么分別。
“說了外面什么話?”
瞧著卿云兒這副遮遮掩掩的話,八皇子倒是來了興趣。
“就是……就是姐姐和您的那些傳言。”
卿歌和他的傳言?
八皇子愣了一下,然后轉頭看向卿歌,女子的面容依舊冷靜,仿佛沒有聽剛才的話一般。
如此一來,八皇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悻悻的沒有說話。
又等了一會兒,衙役就把大夫請了回來。
來的這個大夫正好和卿歌也認識。
他給八皇子行完禮后,就來到了卿歌面前,滿臉笑意問道:
“卿小姐好。”
“常大夫好。”卿歌微微點頭笑了一下,卻是轉而道:
“還請常大夫給把這具尸體以及這包毒藥察看一下。”
早在來之前,常大夫就已經聽衙役說了是怎么回事,所以此時只點點頭,然后就在尸體之上蹲了下去。
半響后,他才皺著眉頭站了起來:
“這女子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至于是什么慢性毒,老夫就不知道了。”
“是葵心。”卿歌在一旁出聲,而常大夫在聽了之后,頓時點點頭:
“對對,是葵心,老夫曾在書中看過,一時間倒是沒有想起來,真是慚愧!”
這時候,卿歌已把府醫手中的藥粉取了過來遞到常大夫面前。
“這就是普通的驅蟲之藥,不過人若是誤食,恐有性命危險。”
“如此,是否就能洗刷我的丫鬟小桃不是兇手的嫌疑了?”
卿歌挑眉看向八皇子。
男子哈哈大笑幾聲:“自然,既然這毒藥不是殺害秋蓮之毒,那小桃自然也不會兇手。”
“那你是不是也該兌現自己剛才所說的?如果小桃不是兇手,那你便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小桃道歉?”
寒涼的目光直直逼向她,卿云兒瞬間后退幾步。
她的臉色霎時變的仿若墻紙一般白,盈盈的眼眸里仿佛要滴出水來一般。
如果不知前面發生了什么事的人,恐怕只會認為是卿歌欺負了卿云兒。
“姐姐,小桃不是兇手,我也替你感到開心,之前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因為秋蓮之死而失了理智。”
她說的極為懇切,瞧著卿歌的眼神里也仿佛滿是真切。
“我不喜歡說廢話,也不喜歡別人說話不算數,剛才你的話,有八皇子作證,希望你盡快給小桃道歉。”
不管她如何委屈,卿歌仍然強硬的要她道歉。
她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卿歌,不若就讓二小姐現在給小桃道個歉,然后這件事就當過了。”
聽到八皇子為自己著想,卿云兒心下一時感動無比,只向他投去一抹感激的神色。
八皇子卻是有些心虛的避開了,他根本不是為了卿云兒說話而是為了卿歌。
當著全府之人的面讓卿云兒給一個丫鬟道歉,這傳出去勢必會讓外面不知情的人以為靖侯府的大小姐是一個欺負庶妹的惡毒之人。
“姐姐,你看這樣可以嗎?”
經過一段時間交鋒,卿云兒自也有些了解卿歌。
給那個卑賤的丫鬟道歉是必不可免的,可是她卻不想在全府的面前丟臉。
“小桃,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聞言,卿歌卻是轉頭看向站在一旁早就因為這一番逆轉驚的不知如何反應的小桃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