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不想查?”
方乾狹長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笑意,而卿歌卻是直接將手中的卷宗壓在小幾上,橫眉道:
“查,為什么不查!”
“好,這件事本王已經上報給皇上,刑部會協助本王調查,到時候你就以仵作的身份隨本王去調查。”
仵作?
卿歌抽了抽唇角,那卷宗之上說的可是全府被殺,尸骨無存,她這個仵作認真的?
“這件案子牽扯甚大,屆時你不必事事出頭,發現什么線索第一時間告訴本王就行。”
男子的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有什么事情,他會擔著。
卿歌的眼神閃了閃,卻也沒有說什么。
衙役的動作還是很快,不過一個時辰就把那些人悉數抓了回來。
有四個抬棺的漢子,還有一對做法的師徒,再有就是李氏。
聽說當日,張氏悲痛之下昏了過去,就沒能一起去。
獄卒已經審問了一遍,四個漢子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連蠱都沒有聽過。
而那兩個師徒還沒弄刑就已經哭天喊地說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如此一來,倒是只剩下李氏了。
可是真的會有親娘讓自己兒子尸骨無存嗎?
顯然不合常理!
線索到了這里又沒了,京兆伊急的嘴里都起了泡。
快到秋季了,每逢秋季都要驗收近一年的業績。
他這才上任半年,要是連這種擊鼓鳴冤的案子都處理不好,只怕頭上的烏紗帽要保不住了。
“卿小姐,你快再想想,還有什么線索?”
再一次把卿歌請來的京兆伊從下人手中接過茶盞只放到卿歌面前,臉上堆笑道。
“大人您坐,線索沒有,不過卿歌有一個猜想。”
“真的嗎?卿小姐您快說!”
當下,京兆伊臉上瞬間出現驚喜,剛坐下就又騰的站了起來。
“這些人不知情,會不會是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放進去的東西里有蟻蠱?”
“卿小姐的意思是或許有人借著李氏或者那對師徒把蟻蠱放進了棺材中?”
京兆伊也不傻,當即便道。
看到卿歌點頭,他只急忙把審問刑犯的獄卒傳了進來,詢問當時在場的那幾人,可曾有誰往棺材中放過東西。
“這個……李氏似乎是往里面放了一雙鞋,還有那個老法師似乎也往里面放了個符囊,據聞是給死者安神用的。”
獄卒撓撓頭,想了一會兒才道。
“把那個老法師和李氏帶上來。”
京兆伊剛說完,就被卿歌打斷了:“我想親自去見見他們。”
“好,本官這就帶卿小姐前往。”
到了牢中,卿歌先去見了李氏,因為換上了囚衣,身上也沒了那曼葉汁,所以李氏的情緒倒是穩定許多。
此時看到卿歌,她只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這才滿臉哀戚道:
“大人,你們一定要還民婦的兒子一個公道啊!”
進來之前,卿歌就聽京兆伊說,關于他兒子尸體沒了的事情,已經告訴了這個李氏。
畢竟這種事情沒什么好隱瞞的!
“自然,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大人請問,只要是民婦知道的,都會如實回答!”
只要能尋出兇手,還他兒子公道,別說是回答問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你放入棺中的那雙鞋可是你親手所做?”
李氏的態度讓卿歌很是滿意,她的語氣也不由得溫和幾分。
“是的,是民婦親手所做,那一針一線都是民婦坐在他的榻前用心縫制的。”
“在放入棺中的時候,你可曾仔細再檢查過?”
卿歌的話讓李氏略有不解,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仔細回想了一下,就道:
“當時民婦處在悲傷之中,倒是不曾細看鞋子,只在懷中抱了許久。”
李氏到現在都好好,說明這鞋子定然沒有問題。
若有所思的卿歌抬腳就朝關押老法師的牢房走去。
這個老法師,他長得極瘦,一身道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仿佛竹竿一般。
看到有人進來,他立即就爬在牢房的欄桿之上,滿臉愁容哭喊:
“大人,小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這做法也僅僅是為了讓生者安心,小人拿的也是辛苦錢,從沒有坑蒙拐騙,還請大人明查!”
卿歌雙手環臂,只挑眉站在遠處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老法師,這才不疾不徐道:
“你徒弟已經招了,就是你收了別人的銀子,然后將一個不知裝的什么錦囊放到了棺材里面,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老法師的臉色登時變了,可也不過一瞬,他就哭喊著開口:
“大人冤枉啊,這錦囊哪個不是主人求著老道放進去的。”
“我勸你不要耍滑頭,看到這排刑具了嗎?這都是給不聽話的犯人準備的,嘴硬的可以全部嘗一遍,你若是想來,我也可以成全你。”
卿歌緩步來到牢房正對面的那面墻上,指著上面掛著的兩排駭人的刑具緩緩道。
女子白皙如玉的手指和那些血跡斑斑的刑具對比強烈,只讓人心底生出一種懼意。
“老道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嚇的腿都軟的人,可嘴依舊硬的很!
卿歌抬手從所有刑具上一掠而過,最后素手落在那個被燙的通紅的鐵片之上。
炙熱撲面而來,她眼中閃過一抹滿意,剛轉身,守在牢門口的兩個獄卒倒是極有眼色,一個開門,另一個進去就把老法師抓住了。
“我下手從沒有準過,上一個就直接燙穿了心臟,你最好不要亂動。”
聽了卿歌這話,老法師原本只是雙腿打顫,而今是身體都開始晃了。
若不是身后有兩個獄卒架著他,恐怕他早就軟倒在地上了。
“我說……我說,還請姑娘……不,大人放過我,饒我一命!”
老法師只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瞪的極大的雙眼里也滿是恐懼。
“早說不是完了,還費的本小姐動手!”
卿歌丟了手中的鐵片,只對兩個獄卒擺擺手,示意讓他們放人。
瞬間跌倒在地的老法師松了一口氣,只把額頭冷汗抹去,喘了口粗氣才道:
“我其實真的不知道是誰交給我的,那夜,我本來都打算睡了,誰知床前突然出現一個黑影,他話沒說就扔給我一錠銀子和一個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