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丠祿在夏暖的質問中竟然看著她的眼睛發神,抬手朝她的左眼探出,“你的眼睛......”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夏暖擋開了他的手,擰眉不展,“履水珠,你當真不知道?杭家不可能不知道履水珠啊。”
杭丠祿收回手,垂落目光看向一旁,淡淡回答,“我祖母或許知道。”
祖母。
夏暖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杭冬榮去世并非只留下了一個曾孫杭丠祿,他還有兒女。
“那......”她看向杭丠祿。
杭丠祿看了一眼又回到夏暖身上的水色披風,“我寫信問。”
“麻煩你了。”夏暖笑了笑,只不過杭丠祿祖母傳來確切的消息之前她都有點提心吊膽。
轉眼一百年,四代血脈輾轉,履水珠在不在杭家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你......”杭丠祿的語速略微緩慢,稍帶慵懶不顯贅長,“朋友需要衣裳嗎?”
之前夏暖為了處理景尚梨的傷口,緊急之下直接把她的裙子毀了,上藥包扎后才用自己的披風將她裹起來。景尚梨原來那身衣服,自然是沒法穿了的。
“不用了,她已經換了一身。”夏暖婉拒。
杭丠祿疑惑地看著她。
夏暖想了想,杭丠祿本來也知道她不是人界之人,她也不需要隱藏什么。
“我們自然有貼身放物品的地方。”她下意識摸了摸耳墜,手朝面前一攤就出現了一支發簪,“很......方便。”
杭丠祿平淡的神色終于出現了波動,劍眉一挑,雙目燦燦,“從哪里拿出來的?”
他拿起夏暖手中的發簪把玩,似乎是在確認其存在。
“耳墜。”夏暖如實回答,滿足杭丠祿的好奇心。
杭丠祿的視線立刻抬起,看向夏暖的耳墜。他伸出手,又在夏暖的退步之中停下。他轉而抽起了沙盤上一只小旗,目光炯炯,“能把它放進去嗎?”
夏暖抬手接過來,小旗下一刻就消失在她的手中。
“再拿出來?”杭丠祿仿佛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不厭其煩地重復過程。
夏暖哦了一聲,靈力一動,頓時尷尬。她沉吟一聲,“沒靈力了,拿不出來。”
“嗯?”杭丠祿不解。
夏暖扶額,“不是什么重要東西吧?我可能需要點時間恢復,等會兒才能把東西拿出來。”
杭丠祿一針見血,“有限制?”
夏暖頷首,“有。”
杭丠祿再盯了一眼夏暖的耳墜,轉身從一旁拿起另一個小旗,插回原位,“不重要,不用再取出來。”
取出來還要再耗費夏暖所說的靈力,得不償失。
“你們在和誰開戰?”夏暖看著他們面前的沙盤,扶著身邊的椅子坐下去。
“匯舟。”
“我當時在的時候就開戰了?”夏暖在一旁努力回憶,只可惜她在人界的記憶只局限在樓閣之中,就連外人都沒有接觸,著實推測不出當時的情況。
杭丠祿搖頭,“你離開那年,匯舟本欲和我國聯姻。”
“聯姻沒成功?”夏暖猜測道。
“嗯。匯舟的棗苓公主死在送嫁路上。”說起這個,杭丠祿依然一臉平靜,表情還不如他看見夏暖耳墜時的生動,“匯舟國陷害我們殺了棗苓公主,借機開戰。”
夏暖面露驚訝,“你是說匯舟國自己殺了他們的公主?”
杭丠祿點頭,“是。”
……
位于歸云朝腹地的首都庭云城內熙熙攘攘,其內宏偉壯觀的宮殿花園內有人腳步匆匆。
“國主。”一聲嬌嗔抖落花園一片香氣,“我跟不上了……”
話音落下,前面高大的人影腳步終于放緩,只可惜并未停下。他邊走邊轉頭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揮,“跟不上就回去。”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于妃娘娘。”一旁有內侍躬著身子走來,聲音尖細,“來客尊貴吶。”
就連國主都要親自出來迎接的人,身份必然貴不可言。小嬪妃看不懂這一點,身為國主的內侍,自然要貼心地提醒一二。
于妃尚且碧玉年華,嬌憨俏麗。她穿著一身嫣紅宮裝,腰纏雪白系帶和淺色披帛纏在一處,厚實的披風在領口處還有一圈淡粉色的絨毛。
于妃咬著唇擰著眉,一臉委屈。
幸好身邊有宮女內侍哄勸,她委屈了一會兒就提起裙擺朝國主的方向跑過去,披風裙裾飛揚,長發如瀑。身影闖入亂花,迷人眼。
于妃趕上了國主,氣喘吁吁,面頰腮紅。她輕輕扯住國主的袖子,瞠著水潤的大眼睛,低聲說道,“阿露錯了,我會走快點兒的。”
國主哈哈一笑,伸手大手摸了摸于露的腦袋,“知錯能改,不錯。”他攬著于露往前走去,尚未穿過花園,前方花叢樹影小道中已經隱約可見人影走來。
他們繼續前行,眼前豁然開朗。花叢樹下的小道里有兩道人影隨著引路內侍迎面而來。
國主松開了于露,大步上前,“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與翾王相見。”
“琹(qín)國主。”夏喬寵辱不驚地朝對方點了點頭。他們面前的人就是歸云朝現任國主,云姜琹。
云姜琹雖然貴為一國之主,但是夏喬更是整個晉靈界的統治者之一。人界被諸國瓜分統治,各國國主自詡為王的身份,怎么也比不上其他界的帝王。就算晉靈是九妖共治,夏喬的身份地位和影響力也要比云姜琹高。所以,即使夏喬的態度不冷不淡,云姜琹也說不了什么。
云姜琹笑容依舊,熱情豪爽。他與夏喬閑話兩句,終于有機會轉目看向夏喬身后的紫衣美人。美人似乎察覺到了他大剌剌的目光,灰藍的眼冷冷掃來,寒如落雪降霜。
“美人這眼睛可真漂亮啊。”云姜琹壞笑。
聞言,于露著急地抬頭看來,這才發現翾王的身后竟然還帶著一女子。歸云朝內官員互贈美姬都是常態,只不過礙于國主的身份和于露身后的宰相父親,才暫且沒有人敢往云姜琹的面前送美人。
就算如此,收拾宮中野心勃勃的宮女都費了于露許多功夫,她獨享云姜琹寵愛都成了習慣,怎么能再冒出一個女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