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臟污之中黃色的眼睛睜開，以往的神采、上次的混沌全數消失，眼中是一種詭異的清明和嘲諷。
“原來……”
“我是你啊……”
她的聲音干啞得難聽，又被呼呼風聲浪聲掩蓋。
“夏侯余雪……”
她趴在地上，左手手指在地上勾勾畫畫，漸漸地畫出了一個印記。只不過，印記畫成，曾經的靈力不再出現，印記也沒有消失隱藏。
“哥哥……”她啞然一笑，慘白的臉上是扭曲的恨意，“大仇得報啦。”
……
煉魂泉的騷亂并沒有影響學堂內的學子幼童，少年少女小貓喵喵，喧囂而熱鬧。學堂外忽然出現的侍衛僅僅讓他們好奇觀看，無一人上前詢問發生何事。
學子打鬧，小貓撲咬。
忽然有人高呼，“我的武器丟了！”
“你爹昨天才給你的峨眉刺哎。”
“快找找！快找找！”
“我爹知道會打死我的！”
學堂內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學堂外的侍衛巋然不動，只有一個進來詢問事由，了解之后再次退出了學堂。
清言與退出去的侍衛錯身而過，他看著一團混亂的學堂，揚了揚手中的峨眉刺，大聲問道，“這是誰的？”
裹挾著靈力的聲音瞬間將學堂內亂七八糟的呼喝叫喚聲壓下，一陣安靜之后，有一個少女歡呼一聲跑來，裙裾飛揚，笑容恣意。
“清言哥哥！是我的！”少女跑到了清言的面前，眼巴巴望著他舉過頭頂的峨眉刺，“我爹昨天才送給我吶，丟了回去要挨打了。”
清言笑了笑，將峨眉刺還給了少女，順便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說道，“自己仔細一點。”
“哎呀，清言哥哥別碰頭發！我要去找熹姐姐告狀的！”少女威脅道。
清言哦了一聲，“去吧。”然后，大手一撈就將還回去的峨眉刺拿了回來，“你找你的熹姐姐要峨眉刺去吧。”
少女哇啦啦亂叫，手舞足蹈地攔著清言，連連說錯了不敢了。清言這才淡淡一笑，將峨眉刺還回去。
“還有一只呢？”少女眨巴眼睛。
“我只撿到了這一個。”清言攤手。
……
陽光溫煦，杜鵑如火。
夏侯未羽練劍沐浴后從芥子空間中出來透透氣，芥子空間內看上去一切應有盡有，和外界并無差別，可是兩者之間的空氣還是略有不同。
漱石古地的風更清涼，靈力更為濃郁。
之前在景尚梨的芥子空間內諸多不便，景尚梨一天到晚在漱石古地瘋玩也沒顧慮到夏侯未羽。
景尚梨和夏暖雖然都是漱石之客，但是夏暖的身份地位讓她在漱石之中更為從容。
自從蘇兮霸占了夏侯未羽在景尚梨那邊的房間，夏暖就讓漱骨多拿了一把芥子空間的“鑰匙”交給了夏侯未羽。小巧精致指節大小的金紅小瓷瓶一式三份，夏侯未羽能夠隨意出入。溫襲沾他的光，也時常出來晃悠。
只是二人皆有自知之明，不愿意在漱石之中給夏暖添亂。他們就算外出，也不會離杜鵑林太遠。
夏侯未羽縱使接納了溫襲的存在，但還是會時不時探探話。二人在杜鵑樹下納涼，夏侯未羽抱著劍坐在杜鵑樹枝上，背靠樹干，腦袋一偏看向樹下的溫襲。
溫襲就站在附近的杜鵑樹下，仔細地挑選著開得又艷又美的杜鵑花，然后小心翼翼地摘下。
“看不出來你喜歡這些姑娘們喜歡的東西。”夏侯未羽眸光冷淡。
溫襲看也不朝這邊看來，目光從一朵朵盛若驕陽似霞光的杜鵑花上掃過。他的唇角含著溫柔繾綣的笑，目光柔和，“是阿晴喜歡這些。以后見面……送給她。”
阿晴。
夏侯未羽哦了一聲，想起來這就是溫襲口中的妻子。他瞇了瞇眼睛，“你妻子也是人類？”
溫襲嗯了一聲。
“你們成親很久了？”夏侯未羽問道。
“是挺久了。”溫襲捧著花的手一頓，朝他看去，“你怎么忽然對我的家事感興趣。”
“問問而已。”夏侯未羽撇唇，語氣篤定，“你妻子靈力也不弱吧。”
溫襲啊了一聲，這才明白夏侯未羽問成親有多久的目的。他和書晴都是人類，壽命和靈力密不可分。他能夠以人類之身成為夏暖的貼身護衛，那么他的妻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書晴被關押禮折山湖底，至今沒有脫困。
溫襲受命保護夏暖，盡心盡力之余，總是會分外想念妻子。夏侯未羽刻意將話題往這邊引，溫襲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多了些悵惘和無奈。
書晴放不下書牙，而他放不下書晴。即使他從頭至尾知道書晴在做錯事，但他依然舍命相陪。這也導致主子對他們的失望……
“既然如此想念，你和妻子何必分隔兩界。暖兒身邊又不是非你不可。”夏侯未羽抿著飽滿的唇，微狹的眼中藏著探究。
溫襲上靈界的身份根本瞞不住夏侯未羽，見面不過一二次，夏侯未羽就點破了這層窗戶紙。晉靈界中，靈力如此的人類并不多見，若是有，憑著夏侯未羽的手段和人脈，不可能一點印象都不知道。
“我和阿晴都為保護小主子而來。”溫襲笑道，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夏侯未羽藏在話語中的針鋒相對，“阿晴犯錯回去領罰，我無錯，自然要留下。”
夏侯未羽輕哼一聲，從樹上跳下，壓著聲音問道。
“誰罰你們？”
“誰讓你們來暖兒身邊？”
溫襲一愣，既而訕笑。
他怎么被夏侯未羽套出話來了。
他朝似笑非笑面色不善的夏侯未羽看去，夏侯未羽只怕是不知真相不罷休。可是事情的真相，他又怎么可能告訴無關之人。就算夏侯未羽和夏暖的關系匪淺……
也不行。
溫襲沉默片刻，將手中摘下的杜鵑花仔細收入空間靈器。若是糊弄不過去，他陪著夏侯未羽打一架也無妨。
點到即止嘛。
銀槍握于手中，溫襲朝夏侯未羽一笑。
夏侯未羽挑了挑眉，拔劍而出，細劍在日光下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