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骨是真的用了力，夏暖的臉被捏得有些疼，她握住漱骨的手腕將其挪開，再抬眼時漱骨已經沉下了臉色，墨綠的眼一動不動地瞅著她。
“你打算為了景尚梨拋棄我不成？”他問道。
夏暖啞然，她張了張嘴，伸手將漱骨的手握住，“不是。”
景尚梨的預言實在是把她嚇了一跳，無論是真死還是假亡，都是夏暖不愿看見，更不愿景尚梨承受的。所以她不暇思索地想要帶景尚梨離開。
“小幾。”漱骨反手將夏暖的手握在手中，輕捏慢撫，聲音越發輕緩，語氣卻更加沉重。
“你的身份，無論是月幾公主還是命星，九妖都不會輕易讓你脫離他們的掌控。”
“當初你從白首村失蹤只是一個意外，而你再次被發現的時候，是我將你帶走。當時的我已經成年，漱石三皇子的身份也公之于眾，如此才能讓九妖默許你的暫時離開。”
“可是只要你離開了漱石，無論你在晉靈界的哪一個角落，亓傾都不可能放任你四處游蕩。更別說帶著一個知道了真相的景尚梨。”
“你覺得九妖為什么會對景尚梨如此特殊？那是因為他們愧疚，因為他們想要補償。所以他們對她容忍放縱，盡可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包括五風十雨。”
夏暖恍然醒悟，“但是現在，尚梨知道了真相，他們會不會……”
“會。”漱骨點頭，為了不讓夏暖胡鬧，他也是難得的慎重其事，“你說，景尚梨知道蘇兮間接害得景家被屠會不會恨？知道九妖將她蒙在鼓里這么多年會不會怨？景尚梨不再是當初那個對九妖尊之敬之的小姑娘，她對九妖又恨又怨，九妖又怎么可能容忍她。”
夏暖的臉色煞白。情況似乎比她預想的更加可怕。
“可是……現在只有蘇兮知道……”她喃喃道，“是他的話，或許不會告訴其他人。”
漱骨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這個可能性，“如果只有蘇兮知道，他確實會隱瞞下來。可是，小幾。你忘了景尚梨已經知情了嗎？她的性格，可做不了演戲這活兒。再說了，當年的事情既然只有九妖知情，那么景尚梨是怎么知道的，是誰告訴她的？告訴她的人，難道也會為了景尚梨而隱瞞嗎？既然那個人將真相說出口，那就是要將景尚梨推向九妖的對立面。”
夏暖頓時沉默。
景尚梨似乎真的陷入了死地。
“那……真的沒辦法了嗎……”夏暖頹然。
“也不是沒有辦法啊~”含笑嫵媚的聲音傳來，漱瓷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的身旁，紅袍金紋，貓眼石簪，她欺身靠近勾住夏暖的脖子，妖嬈地倚在夏暖的身上。
“瓷姨。”夏暖的雙眼一亮。
漱瓷掩唇一笑，白嫩的手狀似無意地將夏暖放在漱骨手中的手抓了回來。
“娘。”漱骨半瞇著眼朝漱瓷看去，眼中是深沉的危險。
“哎呀呀。”漱瓷唯恐天下不亂的抓著夏暖的手捧住自己的臉，“小兒子果然都是來討債的，太兇啦。”
“瓷姨，你有什么辦法？”夏暖對身邊氣壓漸沉的漱骨毫無所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漱瓷身上。
漱瓷嫵媚一笑，放下了夏暖的手，摸摸她的頭，“尚梨畢竟是景家人啊，我可舍不得讓她回皇城受罪。”她話音一頓，看著夏暖說道，“我知道你暫時也不想回皇城。你們不如離開晉靈界，去散散心。”
漱骨挑眉，“離開晉靈界？去哪？”
“人界呀。”漱瓷笑嘻嘻，“當初把暖兒送去人界的時候，我可是給了歸云國的友人一個寶貝呢……”
夏暖聽得認真，身后徒然有手臂將她攬住拖開。她回神之時已經站在了漱骨的身后，漱骨猶如猛虎撲食一般沖到了漱瓷的面前，臉色難看，神情陰沉。
“娘。”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平白讓人頭皮發麻，“你說什么？”
漱瓷眨眨眼，絲毫不懼，“我說，是我把暖兒送去了人界呀。”
“那你不告訴我！”漱骨咬牙，“我們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娘，看戲看得可舒服？”
“舒服啊~”漱瓷說道。
眼看著漱骨就要和漱瓷上演母子全武行，夏暖連忙上前將漱骨拉住，“阿骨。”
漱骨一頓。
漱瓷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瞅著漱骨，“我告訴了你，又怎么知道你能等多久忍多久呢？阿骨，耐心和恒心，是不錯的東西。”
“這不會是……”漱骨不可思議地看著漱瓷。
“為娘考驗一下兒子都不行了？”漱瓷一眼橫了過來。
漱骨啞然無語，剛才噴薄而出的怒意也轉瞬即逝。這自然不是娘親對兒子的考驗，這是主君對皇子的考驗。漱骨不問，漱瓷也不繼續這個話題，她繞過漱骨挽住夏暖。
“女人說話有你們男人什么事兒，打斷我思路。”漱瓷還不忘踩漱骨一腳，這才重新對夏暖說起來，“你和尚梨代替我去人界將寶貝拿回來。恰好我脫不開身，你們又想離開。”
當初將沉睡不醒的夏暖送去人界有諸多原因，為了護她周全，漱瓷親自出面去找了一趟人界故友。用一寶物交換他們對夏暖的守護。
兩百多年過去，故友早已化作了一捧黃土。漱瓷的寶貝只怕是被人家當作傳家寶。不過漱瓷可不擔憂這個問題，她的東西永遠都是她的東西。
“我那現在就去和尚梨說。”夏暖有些激動。
漱瓷和漱骨不約而同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母子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別急。”
“暖兒問了什么？”漱瓷詢問。
漱骨說道，“她問左眼失明的原因，青緗玉牌的答案只有一個字，墓。墓穴之墓。”
漱瓷漱骨二人本就是為了同一件事情拉住夏暖，一問一答就將他們需要的信息交流完畢。這時夏暖才回過神來，看向漱瓷的眼神中含著期待。
漱骨不知道“墓”是何意，漱瓷會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