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人。”夏暖承認。即使這件事不是她授意,但不可否認,她贊同了溫襲的決定。
“就這么不想認我嗎?”
鳶娓壓低了聲音,竟然帶上了久違的委屈。夏暖抬眼看他,發現那雙漂亮如寶石的眼睛里是滿滿的受傷。
“就因為我喜歡你?”他繼續說。
夏暖一訕,“我并不是只瞞著你。我不想回皇城,所以……”自然要瞞著所有人。
鳶娓眼睛微睜,突然問道,“當初為什么連夜去了白首村?”他見夏暖遲疑,補充道,“你不說,我就當作是在躲我了。哪有那么巧,我前腳說喜歡你,你后腳就離開。說不是因為我,我都不信……”
夏暖頭痛撫額,對鳶娓這種戳自己痛楚盤問她的做法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因為亓傾,我躲得不是你,是亓傾。”
“為什么?”
“他……太咄咄逼人了。”她回答。
鳶娓眼中的陰沉竟然消散些許,浮上了一絲喜悅,“那你不喜歡亓傾了?”
“不喜歡。”夏暖怕都來不及。
“早上那個男人是誰?”他伸手抓住了夏暖的胳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和疑問向夏暖砸去。
早上。
漱骨。
夏暖感覺自己的耳朵臉頰突然燙了起來,晨曦之下,河水之旁的吻赫然重現眼前。
唇上的,額頭上的。
無一不讓她心跳加速,陌生的感覺讓夏暖有些慌張。
“小暖?”鳶娓被夏暖的反應嚇了一跳,伸手摸向她的額頭,“不舒服?”
“不,不是。”夏暖一臉窘迫的拉下了鳶娓的手,“他是……漱骨。”
“漱骨。”鳶娓略微驚訝,“漱石才成年的三皇子啊,他和你認識?”
夏暖一愣,突然想起漱焱和夢中在皇池做客的漱瓷景辭。漱石古妖的人和她以及她的父親關系似乎十分親密。否則漱瓷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孩子扔在夏暖身邊,一扔就是幾百年。
既然如此,九妖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對漱骨的存在也不會驚訝。無論他們是否知道氳染就是漱骨,作為轷月幾的她和漱石的皇子相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夏暖看著鳶娓驚訝疑惑的表情,可以肯定,他不知道她是誰。
亓傾沒有告訴他。
那么,其他人呢?亓傾只告訴了卞玉嗎?
當時在白首村,除了書牙,明顯有人想要暗中殺掉她。不可能是風家,風玉幼領命而來,風家不會害他們的大小姐。那么,這突然出現的想讓她死的人是誰?恰好在亓傾知曉了她的身份之后,莫非也是因為她的身份,才想殺她?
想殺轷月幾的人,會是誰?
夏暖越想越不對勁,然而思緒猛然被鳶娓打斷。他身子一側,抬手攬住了夏暖的肩膀往回走,“你還不喜歡我沒關系,以后總會喜歡的。”
夏暖朝他看去,他揚唇一笑,笑容燦爛,露出了可愛的虎牙。仿佛之前陰沉沉的他只是夏暖的錯覺。
“對了,卞玉那個混蛋被亓傾封入小池了。他居然對你動手!”鳶娓的目光在夏暖身上掃來掃去,“哪里受傷了?腰上?”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摸。
夏暖趕緊抓住了他的手,身子一矮,逃出他的手臂,遠離幾步,“早就好了。”
這一幕恰好被出門的修云看見,她走過去就將夏暖拉到身后,然后一臉冷漠地看向鳶娓,“你做什么?”
鳶娓一臉無辜,“我沒做什么啊。”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看向修云,“你怎么這么護著她?”
“不應該嗎?”修云反問。
“她知道我是誰。”夏暖解釋。
鳶娓驚訝的咦了一聲,修云朝她看去,她笑了笑指指鳶娓,“他也知道了。”
修云淡淡的哦了一聲,“我們準備出發了。”說著,她就拉著夏暖往臨淵口的城門而去。
“修云你怎么知道的?”鳶娓鍥而不舍的跟上。
“靈力。”修云回答,說罷就揮了揮手,喊了一聲識釗。
識釗立刻攔住了鳶娓,臉上的笑溫柔而無奈,“靨王,您要留在臨淵口善后……”
修云和夏暖出了城門,外面已經有一隊妖兵待命。溫襲坐在靈馬上,身邊還有三匹靈馬。待識釗安撫了鳶娓歸來,眾人立刻啟程回軍營。
礦山內有犯人炸開碧枝山水壩,借洪水淹城之機逃跑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幾乎所有城池都貼上了左鴿裳的畫像,城內搜查無果后,城門戒嚴,進出城門都要嚴查。
有少年氣喘吁吁跑來,看見占戈城門外排隊如長龍,懊惱的罵了一聲,“這么多人,排隊進去得耽擱多少時間啊。”
“抓犯人嘛。”路邊茶鋪有老人笑呵呵,“小伙子你去抓來交給妖兵,大家就都不耽擱時間啦。”
少年臉一紅,有些窘迫,“我哪有那本事,這還不知道怎么處理呢。”他望向長長隊伍前鎮守著妖兵的城門,“爺爺,這是抓什么人啊?”
“一個女犯人。”老人瞇著眼捧著一碗渾濁的茶,“最近總是通緝姑娘啊。不過這個可真狠,臨淵口不知道死傷多少。”
“只有一個?炸開水壩這種事情一個女子如何做到?”少年瞠目。
“那可是左家的女兒啊,惹不起惹不起。”老人揮揮手。
左家是曾經的第一大族,他們家血脈相傳的移山開路之能更是令人側目。盡管他們宣稱移山開路需要借助特制的靈器,但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少年哎呀一聲,似乎是閑聊耽擱了時間,連忙跑開了,遠遠得還傳來一聲,“爺爺告辭——”
“告辭告辭。”老人含著笑應著聲,悠閑地看著城門前的長隊,“作孽啊。”
跑在官道上的少年轉眼已經不見了身影,他閃身躲進了路旁的樹林。斑駁的樹影在他的身上飛速掠過,不一會兒,少年在一顆枝葉茂密的古樹前漸漸停下了腳步。他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外才手腳并用,爬上樹。身形淹沒在枝葉之間。
少年翻身坐上了一根粗大的樹枝,看向靠著樹干閉眸假寐的女子。女子睜眼看來,褐眼,高鼻,薄唇,兩頰凹陷,瘦得顴骨突出,一雙眼睛更加明亮。
這模樣與通緝令上的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