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暖的心臟狂跳不止想要再次推開他的時候，他只是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

輕柔的，溫暖的。

夏暖怔愣著看他，他抬手朝上指了指，示意她浮上去。而夏暖再次失神，他的手腕上戴著一條淺情草編織的手環。

那人看見夏暖的傻樣子，忍俊不禁。雙手伸入夏暖的腋下，拖著她浮上了水面。

嘩啦啦。

水簾落下，水花四濺。

放在夏暖腋下的手順勢就將她環抱，一用力就將她摟入了懷中。

微尖的下巴擱在夏暖的肩膀上，有些疼。

晨光爛漫。

夏暖只覺得頭暈目眩。

她做夢了吧？

這是什么夢，怎么如此奇怪。

怪哉。

怪哉。

她給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安慰和假設都敵不過那人的輕輕喃語。

“小幾。”他喚道。

夏暖猛然咬住了嘴唇，周圍的河水冰涼，可是她卻感覺心在發燙，眼睛也在發燙。

一行淚瞬間留下。

“氳染。”她聲音哽咽，伸手抱住了眼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子，“你成年了。”

“是我，是我。”他貼了貼夏暖的臉頰，“我現在叫漱骨。”說話間竟然轉過頭來，伸出軟軟熱熱的舌頭舔掉了夏暖臉上的淚痕。這分明還是以前的習慣。

只不過以前是貓，現在是人。

怪怪的。

“漱骨……”夏暖一時竟然不敢看著他。

“先上岸。”漱骨勾唇一笑，抱住夏暖跳出了水面。靈力掃過，身上和飛濺的水珠都在晨光之下消失無蹤。

“殺了他。”

轉角處站著的鳶娓陰沉著臉，壓著牙說道。

話音落下，一道黑影飛撲而去。

鋒利的匕首瞬間脫手而出，其后纏繞的鎖鏈在空氣中嘩嘩作響。

小繭的準頭很好，可她的目標竟從容不迫，含著笑朝這邊看來，只不過笑得不懷好意。

鐺。

匕首被一把寶劍擋開，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小繭雙目圓睜，呆呆地望著抽劍的夏暖，連落入水中的匕首都忘記了收回，鎖鏈嘩啦啦的下沉，最終繃緊。

夏暖抬眸，目光越過了小繭看向她身后的鳶娓。

鳶娓也看著她，清澈寶藍的雙眸里是不可置信和傷心落寞。

夏暖歪了歪頭，不懂鳶娓怎么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妖民。

難道……

她的心一緊。

這么久過去了都相安無事，她以為鳶娓早已經不懷疑她的身份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夏暖擰眉，收劍入鞘，拉起了漱骨的手，“走。”

漱骨一臉笑意，眼中還有著驚奇。

鳶娓和小繭始終沒有追來，夏暖帶著漱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外小憩的溫襲驚醒，看來，登時又抽眉角。

這次他的小主子又救了誰？

還牽手？

溫襲起身，盯著二人相握的手，“小主子，這不妥。”

夏暖疑惑的啊了一聲，“什么不妥？”

漱骨在溫襲防狼一樣的目光中抬起了夏暖牽著自己的手，“這不妥。”然后就明目張膽的分開了夏暖的五指，十指相扣，“這樣才行。”

在夏暖迷茫的目光之中，漱骨再度看向了溫襲，“對吧？”

溫襲快要被氣死了。

夏暖不明所以，但還是意識到漱骨沒做什么好事。她瞪了他一眼，“別鬧。”

漱骨彎眸一笑，墨綠雙眸如春水蕩漾，低啞含沙的聲音無比寵溺地說出一個字，“好。”

“進來說話。”夏暖將漱骨拖入了房間中。

溫襲腦中警鈴大作，想也不想地抬腳跟上。

所幸的是，二人在桌邊坐下，都沒有出言趕他。于是，他就遠遠的守在門內。

“我人形好看嗎？”夏暖剛剛張口就被漱骨打斷。漱骨單手撐臉，朝她眨了眨眼睛。

夏暖一噎，看著他，“……好看。”

“怎么易容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夏暖的臉頰。

“不想被他們找回去。”夏暖回答道。

漱骨挑了挑眉，坐直了身體，“怎么回事？”他一頓，聯想了前因后果，才意識到這一切就是從大祭奪燈夜開始的，“那時候我已是準成期，不得不跟著漱焱回去。我本以為你和景尚梨在一起玩……”

“是。”夏暖點頭，“就是出了一點意外。風家的燈夢中我又看見了過去……”她抿了抿唇，想到了曾經的疑惑，“以前在皇池上，還有和我同齡的男孩嗎？”

漱骨點頭，“我啊。”

夏暖無奈，“……你成年前都是貓。我是說男孩。”

漱骨，“沒有，怎么了？”

夏暖握緊了手，“我夢見花海月湖里，一個男孩和他娘親。他娘親要離開他……”

聞言，漱骨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看著夏暖緊張難安的模樣眼露心疼，“那就是你啊。”

小時候看見什么都好奇的轷月幾，對男裝自然也不放過。

漱骨也記得，那天她換了一套男孩的袍衫，戴著玉冠。她興高采烈地跑向了娘親，娘親卻告訴她，娘親要離開了。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依然沒能改變現實。

“所以呢？風家的燈夢怎么了？”漱骨拉回了話題，不想看見夏暖一直回想那段往事。

“然后……”夏暖怔怔，“燈夢著火，未羽救我離開，亓傾知道我是轷月幾……就用那個青緗玉牌……”

漱骨的眼睛睜了睜，他倒是沒有想到亓傾居然會用他們的東西探知到了夏暖的身份。

“然后呢？他要殺你？”漱骨面色不善。

夏暖搖頭，咬著嘴唇卻不知道如何說，“是我自己跑了，去了白首村。”

漱骨問，“九妖都知道了？”

夏暖回答，“卞玉知道。其他人，我不清楚。”

漱骨沉吟一聲，拿出了尾戒，給夏暖戴上，“怎么弄丟了？”

“你居然找到了。”夏暖驚喜看他，“出了點意外而已。”戴上尾戒，靈力便已注入，琥珀中靈光轉動。

“聯系他們？”漱骨問道。

夏暖點頭，“很久沒聯絡了，我還想聯系阿喬他們……”她一頓，撇嘴，“不行啊，他們的人不能和阿喬接觸。”

他們是小樓寒珀，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和九妖接觸。

“讓鳶娓送消息啊，他有暗衛。”漱骨幸災樂禍的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