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丫鬟臉紅羞澀,目光轉而看向了仙人淚。仙人淚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這一刻竟然緩緩展開,從未聞過的香味在房間中漸漸飄散。丫鬟哇了一聲,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展開的花朵。
然而花朵竟然如同曇花一放,轉瞬即逝。丫鬟手剛剛碰到花,美麗的花便快速枯萎凋謝。花朵滾落丫鬟手中,仙人淚上出現了一道晶瑩水痕,仿佛淚水滑落。
丫鬟啊了一聲,捧著手中枯萎的花跳了起來。這這這,這不會是她碰壞的吧?不然怎么會才開花就凋謝?她沒做什么呀……她頓時心慌意亂。
忽的她身形一滯,垂眸看向手中凋謝的花。花朵上竟然香氣濃濃不散,而且……
“好燙。”
噗通。
丫鬟說完了最后兩個字,整個人便倒下。
半晌,她的雙眼重新睜開,從眼中劃過驚喜,立刻站起身來。然而竟然腳步趔趄,她扶著桌子抬腳放落多次之后才穩穩站立。她看了一眼仙人淚,垂下眼簾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厚云漸散,陰冷的冬天終于被暖陽渲染,仿佛每一絲風都變得溫暖,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端坐童央房內的錙銖突然站起,眼中呆滯被驚訝鑿碎。
夏侯未羽傳來消息,格陽死了。
錙銖看了一眼床上被五花大綁的童央,上前確認她處于虛弱之中的昏迷之后才放心的關上了門窗,轉身朝夏侯未羽的方向而去。
窸窸窣窣。
南巷十六號的后面灌木矮樹之中枝丫顫動,隨即,一個人從里面爬了出來。
和煦的陽光照亮了她的臉龐,正是在卞玉房中暈倒過的那個丫鬟。此時,她身上原本干凈的衣衫已經臟的面目全非,衣袖裙擺濕透,上面還滿是污漬。裙下露出的鞋子也已經被泡濕,走路而過啪嗒啪嗒響,還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濕濕的腳印。
丫鬟走到門前才發現大門被人用鎖鎖住,她只有無奈的繞到側面木窗。窗戶緊閉,依然沒有半絲縫隙,但是丫鬟仔細查看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氣。窗外并非用鎖,只是用鐵絲將窗戶卡住,讓房內的人無法打開。
房內童央睜開了眼睛,身體的無力和虛弱讓她痛苦呻吟。窗外窸窸窣窣響動,她的身影卻再一次僵硬。手腳身體被死死綁住,上身都可以感覺到疼痛,她的雙腳卻毫無知覺。這種感受并不陌生,在不久之前,不僅僅是她,整個白首村的村民都是如此,半死不活的癱在床上。
而現在……
除了窗戶外奇怪的聲音,童央還可以隱隱聽見街上村民的說話叫喊,死寂的白首村早就開始恢復生機。
除了這里,除了童央……
藍田在卞玉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有讓人給童央送過藥,沒有了藥物支撐,又在這白首村內。童央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病態,下肢癱瘓生不如死。
“哼哼哼……”童央苦笑,身體隨著笑聲變大漸漸顫抖,“哈哈哈——阿玉你怎么能這樣對我——”然而,她的聲音最終還是逐漸哽咽。
一束光從窗戶的縫隙滲透進來,落在了童央的臉上,仿佛一把刀從她臉上劈開。光芒恰好停落于臉上干枯皸裂的凹痕。
童央瞇著眼看著窗戶漸漸打開。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窗戶外,那人瞧見童央看來的目光,眼睛撐大。
“哼哼哼,害怕嗎……”童央裂開嘴笑。現在她的模樣是真的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靈力妖力被奪,她仿佛被抽走了生機。原本還算好看的臉如同花朵干枯,皮膚皺裂,身上臉上全是樹紋,也如同樹木一樣表皮裂開深深淺淺滿是溝壑。而她偏偏被留了極少的妖力,足夠她維持人形。這繩子將她捆住,她再想變回樹都變不成。
不過,窗外的丫鬟并沒有如童央所愿的害怕恐懼,她癟起了嘴瞪圓了眼,眼中是心疼哀傷,眼睛在瞬間發紅濕潤,仿佛快要落淚。
丫鬟雙手撐起翻進了窗子,翻身而入的同時雙腳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童央被捆綁的扭曲的身體。
嗑噔一聲,有什么被輕輕放在了床頭。童央沒有力氣轉身,下一刻那丫鬟就將她扶起,毫不嫌棄得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滾開。”童央瞪眼。
“你喝了藥我就走。”丫鬟卻是對她一笑,端起一旁的瓷瓶打開,苦澀的熟悉的藥味從里面逸出。
藥。
童央一愣。當她發現沒有人給自己送藥的時候心中又恨又怨,也明白是自己的行為惹怒了卞玉,是他想要折磨自己。既然如此……怎么可能還會有人給自己送藥來?
“快喝吧。”丫鬟將瓷瓶送到了童央的嘴邊,將藥一口口喂她喝下,“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給你喝。”
錙銖會離開童央的機會可不多,丫鬟在屋外蹲守了大半天,錙銖才離開。只怕以后給童央送藥的機會更難以等候。
童央將藥喝完,丫鬟貼心的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耐心溫柔的模樣讓童央都有一些恍惚。她快死了吧?這個丫鬟,這些藥都是她的幻覺吧?要不然,她怎么會覺得這個陌生的丫鬟那么像自己的娘親。
她的娘親……
早就被她殺了……
丫鬟將童央小心翼翼地放落床榻,忽然聽見了啪嚓一聲脆響。童央被捆在身后的手捏碎了一顆黑色圓球,圓球破裂,不屬于她的靈力從內奔騰而出,順著她的手指沖入了她的身體。
“哈哈哈……”正常不過片刻的童央咧開了嘴,笑聲詭異,“我本來以為我再也看不見阿玉了……”
被奪走靈力妖力,被捆綁關在屋內,又不再有人來給她送藥讓她接觸。除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錙銖,童央再也沒有看見過任何人,她也以為自己會在錙銖的看守下一點點失去活著的信念。
然而,老天還是垂憐她的,童央大笑。
“什么?”丫鬟已經站在了床上坐在上了窗臺,只要一個側身一個跳躍就可以離童央遠去。然而童央的異常還是拖住了她的腳步,她停了下來,不解得看著童央。
啪。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丫鬟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