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手忙腳亂的拿來斗篷給夏暖披上。
“去哪?”夏暖看著身前的人。
“去澆水。”藍田拉著夏暖蹬蹬蹬的爬上樓梯。
“啊?”夏暖懵然。
直到藍田推開了卞玉房門,松開夏暖走向窗邊仙人淚時,夏暖才明白藍田說的澆水是什么意思。
不過……
“你來澆水,我來做什么?”她問。
“陪我啊。”藍田提起窗邊水壺傾斜,清澈的水灑落,仙人淚沐浴其中。
夏暖一噎。
“大家都忙,沒人陪我……”藍田側轉身來,沉金色的雙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夏暖,如同被拋棄的家貓,“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就陪陪我嘛。”
“好……”夏暖無法不答應,藍田總是像一個需要人疼愛照顧陪伴的孩子。漂亮,柔弱,讓人心生憐惜。
聞言,藍田瞇眸一笑,眉眼竟有一絲嫵媚。
“這仙人淚對卞玉很重要吧。”夏暖在房中桌邊坐下,手上不知從何處抽來了一個枕頭,墊在桌上,然后身子趴伏其上,頭枕在手上,側臉看著藍田與微微擺動的仙人淚。
“嗯——”誰知,藍田卻搖頭,一聲嗯拐了三個彎,嬌嗔卻不做作,“仙人淚不重要,這里面的,才重要。”
仙人淚里面的?
夏暖一愣,她能夠感知到仙人淚之中有東西。可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很可憐,永遠都要靠寄存而生。”藍田輕輕撫摸仙人淚的葉片,葉片卷起,卷住了藍田的手指。他噗哧一笑,露出細白的牙,安靜又美好。
“魂不附體才要寄存,她的身體呢?”夏暖微微撐起了身體,仔細看那仙人淚。雖然不知其中究竟是什么,但是感覺……很溫柔……
藍田的笑容化作嘆息,他轉頭看來,“自然是沒有了,否則何止于此。”
身體沒有了,肉身已經死亡,那么,仙人淚中寄存的是魂魄啊……就像夏侯順死后將魂魄附在夏侯府,而后魂魄化作魂印封在了夏暖的右眼之中。
救她性命,封她記憶,讓她沉睡……
夏暖將臉埋在了枕頭里,雙手垂首枕旁,卻摸到了紙張,“這是什么?”
她抬頭看去,手下是一封信。
信?氳染的?
下意識的,她便伸出去拿,想要拆開一覽。
然而一只手從一旁伸來將信抽離,夏暖坐起,目光隨之而去,卻是藍田。
他將信揣進了懷中,“我才想起,卞玉派人說給我留了信。”
“哦……”夏暖一怔,有些失落。原來不是氳染給她的,她也是糊涂,氳染給她的信怎么可能會放在卞玉房中。
“你在等信?”藍田眨眨眼,眼睛是滿是好奇,將他能猜到的可能都說了一邊,“等誰的?亓傾?鳶娓?尚梨?阿喬?”
“都不是。”夏暖連忙轉移了話題,“他們在皇城還好嗎?尚梨和阿喬。”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鳶娓。”
藍田長長的咦了一聲,“你居然不問亓傾。”
夏暖面色微沉,生硬而語,“為什么要問他。”
“他那么喜歡你。”藍田理所當然得道。
夏暖擰眉,起身就走,“我回去休息了。”
“哎哎哎暖兒,我不說他啦。”藍田連忙跟上,側臉小心翼翼看她,柔柔的聲音不斷,一股腦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你離開的消息瞞著尚梨,結果她還是知道了,在阿喬阿兮面前大發雷霆啊,幸好攔住了,不然她也要跑過來找你。”
“阿喬很好啊,就是暗衛跑了,下達命令還要找別人借暗衛來用。他管理的事情在皇池收結果下指令就好。”
夏暖腳步一頓,暗衛跑了……夏喬的暗衛確實跑了,跑到她這里來了。
“至于鳶娓,他本來就是小周公嘛。一天到晚睡覺,也就和你在一起那段時間一直清醒著,奪燈夜那天他回了皇池就一睡不起。”
鳶娓……
夏暖感覺心臟一緊。那夜的花燈璀璨,陣中幽幽熒光仿佛在眼前浮現,耳邊是他深情的話語。
“因為我對你不一樣了……”
“我對你不一樣了……”
“界宇送你好不好……”
“這一次,是我想給你,是我心甘情愿……”
“我想保護我喜歡的人……”
然而,所有的深情軟語在眨眼間破滅,他深情專注都化成了嘲諷的笑。
他說,“因為我不是亓傾嗎?”
那一瞬間,夏暖是真的失望,可是現在,她開始擔心。藍田說他從那天開始,一睡不起……
“他沒事嗎?”夏暖問道。
“沒事啊。”藍田眨眼而笑,拉著在二樓就停步的夏暖繼續往下走,“他經常這樣,一睡幾年都是常事,就是辛苦蘇兮啦。”
夏暖疑惑看他。
“鳶娓的事兒全部甩給蘇兮做了,他真狡猾,仗著蘇兮在皇城就甩手不做事。”藍田鼓起臉,拉著夏暖走出了閣樓小筑,“早知道我也!哎,不行呀,醫術上蘇兮不如我……”
走出閣樓小筑,夏暖才發現外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白首村和閣樓小筑外全部圍上了一圈鐵柵欄,妖兵圍繞而立,巡邏隊伍也比以前多了許多。
遠處大道的方向增設了關卡妖兵,嚴查進出人員。
藍田忽的停下,疑惑得看夏暖,“你怎么不說話?”
夏暖眨眨眼,“我在認真聽你說。”
藍田哦了一聲,隨即又拉著夏暖往前而去,“剩下的人改天說吧,現在我們去審人。”
“誰?”
“一個人類小丫頭。”
說到丫頭,夏暖想起了自己丫鬟的請求,于是順便將他們的事提了一下。藍田問都不問就點頭說好呀,輕率的模樣真讓人有些替白首村的村民擔心。
不過藍田手下配置出來的藥方確實名不虛傳,一次次更替,白首村的人都在漸漸好轉。
現在,就是蔓延出去的瘟疫令人頭疼。
白首村前的妖兵將鐵柵欄移開,夏暖跟在藍田身后走了進去,鐵柵欄立刻在二人身后閉合。
曾經空寂無人的街道上已經完全不同,雜亂的街道被清理,能夠站立行走的村民相互攙扶走出了房屋,在白首村的街道上來往。